“不——不行——”
杜英沒有猶豫,直接出言否決。
西院是他給弟弟置的,當初已經給了杜俊,現在怎麼能拿來當應景的婚房呢?
杜俊早已料想到大哥會這樣,于是也拿出了官場上的那一套,“大哥,我知道你的心意。隻是那三間西屋我可能得等到退休了才能住上。西院這麼大,我是這麼計劃的——把其他地方好好規劃規劃,趁着這次翻新,我多叫幾個工人來,把西院也蓋滿屋子,以備不時之需。”
杜英雖說沒把書念完,但也能聽出這小子是和他玩以退為進這一招。
“你小子,和我都打上官腔了!”
杜俊嘿嘿一笑,兩手一攤,沒辦法,誰叫大哥是個倔驢呢!
有時候為了達到目的,适當地用些小手段也不是不行。
杜英瞧着弟弟那副還和小時候一樣無賴的模樣,軟下心神,他知道杜俊現在可以說是什麼都不缺,當然更不差西院這一畝三分地。
但這是他這個做大哥的唯一能為弟弟留的了。
算了,既然給了他,他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吧。
多年浸淫官場已經将察言觀色練得爐火純青的杜俊瞧着男人柔下來的神色,知道大哥已經松動,他将心放下一半。
到時要好好将西院捯饬一番,多蓋幾間屋子,應行、應維和應賢将來也能帶着媳婦回來住。
一想到到時候東院西院的熱鬧景象,杜俊的心像是被妥帖放進溫度正合适的水裡,鼓脹脹卻又溫熱不已。
“不過這事兒還得和你大嫂商量,更重要的是得問問應景他們小兩口的意見。”
杜英終于還是松了口,他更了解弟弟的犟脾氣,别看近些年曆練得像個不動聲色的老狐狸,但那股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兒還和以前一模一樣。
杜俊聽到大哥的回複,深深吐了一口氣,成了!
大嫂一向是與大哥站在一邊兒。至于應景,老子都同意了,他這個做兒子的也不會反對。現在就看新媳婦兒的态度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樂意婚後還和一大家子住一起。
“爹!小叔!出來吃飯啦!”
應賢的小鴨嗓又呼哧帶喘地在院裡響起。
這一上午可把他累夠嗆,剛把二哥三哥喊回來,正巧碰上大姐往出端飯,這不又忙不疊地跑去隔壁喊大哥回來,現在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就又得招呼爹和小叔出來吃飯,這個家要是沒有自己簡直都沒法運轉了!
杜映雪正跟着大姐和媽媽往出端菜,說是端菜,但其實分配到她手裡的隻有一把木筷子,就這她這一隻手還握不全乎,得分開兩隻手抓着。
嗓子好懸冒煙的應賢趴在水甕上咕咚咕咚灌了兩大口涼水,等稍稍舒緩過來後,這才有精力關注晌午飯。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不,是口水流一地!
雖然每次小叔回來,家裡都會做好吃的,但今天未免也太豐盛了吧!
應賢覺着自己這幾天的夥食有些超出了日常水準,再這樣下去他可就要由奢入儉難了!
當然此刻的應賢還不懂由奢入儉是什麼意思,他的眼睛隻直勾勾盯着桌上已經擺好的幾道菜。
隻見桌子當中最引人注目就是還在冒着騰騰熱氣的扣肉,肥瘦相間,齊齊整整地蓋在醬色的梅菜上,令人食指大動。
邊兒上是碟子牛肉醬,烏色中混着星星點點辣椒紅,上頭撒着顆顆飽滿的白芝麻粒。就着這口醬,應賢覺着自己能一口氣吃仨饅頭!
接着就是兩碟子綠葉子菜,應賢最不喜歡這個顔色,當然僅限于在飯桌上。但是他娘一直強調吃蔬菜的重要性,所以家裡飯桌上每次都會有盤兒綠菜。
今天這兩盤兒分别是油菜炒小蘑菇和涼拌三絲。
前者鍋氣正盛,瞧着就是剛從大鐵鍋裡鏟出來,現在入口是最佳時間。後者晶瑩剔透,清脆爽口,黃瓜絲、胡蘿蔔絲、土豆絲交相混雜,算是給這炎夏添了絲絲涼氣。
應賢覺得今天簡直堪比過年時,又見大姐端着一條長長的盤子走近,他踮起腳尖伸直脖子——是魚!
原來大姐一大早就不見人影是跑出去買魚了!
上次吃魚是什麼時候應賢都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那次家裡做的是紅燒魚,娘夾了一大塊魚肚子肉給他,裡面的小刺甚至都可以忽略不計,味道鮮美極了。
今天這條瞧着顔色有些寡淡,看樣子是清蒸的,應賢撇撇嘴,不知道有沒有紅燒的好吃。
本還想再做個糯糯嘟囔着的椒鹽土豆片,無奈時間太緊迫,一時之間小人兒也說不清楚,于是景烈蘭就隻匆匆端出這幾個菜,叫應賢招呼屋子裡的男人們出來準備吃飯。
知道小叔子口味清淡,她就做了條清蒸鲈魚,總之做法也簡單,反倒比紅燒利索多了,也不知道他吃不吃得習慣。
應行和應維将凳子搬出來在院兒裡擺好。應景則是去水槽洗剛剛帶回來的蘋果。
今天一大早他起來就上鄉裡去了。這頭一件事是去警衛隊辦理入職手續,另外就是順路去找那個有名的宴席大廚,預約一個多月以後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