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柚擡起手晃了晃，閃閃發光的鈴铛又發出叮叮當當響，連着心跳聲讓人聽不真切。細細看過去，好像能透過這小小的墜子看到對面的人，他還是一張不苟言笑的臉，怎麼那雙眼睛裡卻是透着些許溫柔呢？

“謝謝啦。”零柚朝他笑笑，又拉着人往裡走，“你是想先吃東西還是去見一見安大校？”

陸嶺本嘴角帶笑被她拉着，聽到這話頓在原地，一時不敢上前。

零柚轉過頭來，“要不，我陪你進去？”

他輕笑一聲，眼睛都彎了起來，認真看着零柚的眼睛，“不用了，我自己去。”

“好。”零柚又想了想，“半個小時，半個小時結束，我就進去找你，今日本就是來參加我生日的不是嗎？”

陸嶺又笑道：“嗯。”

零柚松開手，指着前頭那扇門，“去吧。”

陸嶺順着她手看過去，卻回想起第一次踏入那燒烤店的一幕，當時怎麼就沒發現隻有安蜚之那樣的人才會把戰争圖挂在牆上，他是那麼喜歡戰場的一個人啊。明明隻距離那道門五步遠，陸嶺腦海中閃過各種畫面——

異變物的鮮血混着機甲的殘骸，機甲艙内慘叫聲，狼藉一片，如火不可抵擋席卷而來。

他還在回憶着種種畫面，不料那扇門被人從裡推開。冷白修長的手指，衣服一絲不苟，視線往上，那人鼻梁上依舊架着副眼鏡。

一如初見，他也推開門，戴着眼鏡，眼睛溫和，軍裝上的紐扣扣到最上方，聲音夾雜着些許調笑：“這麼年輕的大校啊，幸會，我是安蜚之，将來會成為你的左膀右臂。”那聲音仿佛還在耳畔。

陸嶺突然就釋懷了，他身子挺立，走上前，笑着開口：“好久不見，安大校。”

物是人非，但我們還是相見了。

安蜚之愣在原地，看着與記憶中相差無幾的人，笑出聲，“好久不見啊，陸少将。”

陸嶺同他一起進了那間屋子，慕俪子還在裡頭弄蛋糕，見到人，好奇開口：“你認識陸嶺啊？”

安蜚之：“嗯，你先出去吧，我和他說些話。”

慕俪子雖奇怪還是出去。

“咔”一聲，門關上了，屋子裡又恢複了往日的安靜，安蜚之腦子卻很亂，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陸嶺看着這屋子裡的構造竟然與先前在第八區的辦公環境一樣，他垂着頭低聲笑起，“你還真和從前一樣啊。”

安蜚之擡起頭，看一直挺立站着的人，舒了口氣，視線下移瞥見他閃着光澤的右手，臉色一變，“你的手。”

陸嶺擡起右手看了看，“當時斷了，隻能接機械了。”

他說的雲淡風輕，聽着的人卻紅了眼眶，“那你的精神力……”

“無事，已經在恢複了。”從衆星捧月的高度跌下，從最普通做起，這之中的心酸或許隻有自己知道。陸嶺不去想那些，恢複往日冷淡的臉色，“我去找過你們，當時那邊隻有機甲殘骸以及數不清的異變物身體。”

所以，直到現在，他都不敢去想那些畫面，他害怕這些人就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安蜚之正色：“被異變物攻擊再加上精神力幹擾後，我們都被分散到不同地方，本來以為真要命懸一線了，哪知這些異變物不知怎麼像是受到了指令停下攻擊，又進入了更深處地帶。我試圖去尋找你們蹤迹，但是當時我已經沒有辦法了。”

陸嶺低着頭沉默沒有說話，視線落在他的腿上，“你的腿還好嗎？”

他的腿早在之前便落下了病根。

“就是，以後可能沒法跟在你身後陪你作戰了。”安蜚之輕笑。

陸嶺一下子紅了眼眶，“這麼說來，得不到他們的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說不定他們躲在哪個角落。”

安蜚之一時沒說話，“陸凇嶺。”他喃喃開口，“往前看吧，你要做的不止這些，不要困在裡頭出不來了。”

他太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一時間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在第八區的時候，年齡比他小的一個勁兒叫他“陸哥”，比他大的又會叫他“陸凇嶺”。

他聽懂了安蜚之潛在的話，那些人可能不在了。

當時在出發之時，這些人還笑着對他說“放心好了，等處理完必須回來吃安大哥烤的串”，怎麼一個晃神，都不見了呢。

陸嶺從死神手裡逃脫，面對死亡時，他卻是在透過精神力看清身邊夥伴。

“是零柚告訴你的嗎？”

安蜚之笑：“零小姐很聰明。我找她隻是想讓她進第八區，這是我私心罷了，我不知她是怎麼得知你是第八區少将。那天找到她，她問我可否讓她看看這少将的模樣，我便把你的照片遞給她。她看到後就笑了，對我說‘安大校，你們會很快相見的。’但我沒想到這一天會如此之快。”

似是想到什麼，陸嶺低頭淺笑，“她确實聰明。”

安蜚之想起什麼，又開口：“我知道出了這件事後，聯盟内部肯定會不太平，便在這發展産業，暗地裡實則在搜集一些情報。好巧不巧，我發現有一個組織會抓一些實力很強年輕人，甚至是孩子，慕俪子是我從他們手裡救回來的。”

陸嶺皺眉，“組織麼，他們如今出現了嗎？”

“沒有，已經一年沒有出現了。”

陸嶺整個人都在陰影内，組織，會與異變物有關嗎？

還沒待思考完，門外響起三聲敲門聲音，陸嶺轉頭去看。

零柚從門後邊探出個腦袋，挑着眉：“聊完了麼？我已經給足時間了，33分鐘，多了3分鐘呢。”

陸嶺垂着眉眼，看着她進來扯住他衣角，“明天也能再聊，現在我們出去吃蛋糕！安大哥也過來啊。”

滿足吃着蛋糕，零柚光腦響起，收到白肆發來的消息：【生日快樂，我不喜歡人多，就不去了，禮物會讓蘇自薦帶給你。】

零柚：【行。】

……

練哲靠在吧台慢慢吃着食物，看着零柚和另一個人聊着天，他打開光腦給黎一天發消息：【陸嶺也在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