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三郎理直氣壯:“我爹早說過,家門口落馬石都比我有用,馬兒比我厲害很正常。”
才子才女們越聽越迷糊,誰家聰明孩子會在未來太子面前說這種沒出息的話。
這麼好的接近機會,你們不展露本事便罷了,怎麼還還互相揭短?
要不都說皇子殿下端方如玉呢,聽到這種糊塗話都不嫌棄,是何等包容的氣度?
“後來你們如何回的家?”歲庭衡停下腳步,側身面向拂衣。
未料皇子殿下竟然真的在聽他們談話,拂衣微微擡頭,看到對方肩膀上落着白色的花瓣。大概是想在叽叽喳喳吵鬧聲中聽清她說話,他微微往前俯身,花瓣順着他的肩滑落,飄在她腰間的荷包上。
“後來我們遇到一個好心的采藥女,她不僅送我們下的山,還請我們吃她自己做的面。”拂衣拍了拍荷包,花瓣墜落在地。
“起風了。”歲庭衡視線掃過地面,聽到風穿過花林的聲音。
拂衣仰頭看着漫天的杏花:“哇!”
林小五:“哇!”
這一刻,無論是纨绔子弟還是才子才女,都沉醉在落花紛飛的美景中。
“殿下?”拂衣察覺歲庭衡的視線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
歲庭衡伸出手,拂衣微微後仰。
他攤開手,掌心躺着幾片花瓣。拂衣抖了抖肩膀,笑着道:“多謝殿下。”
歲庭衡面上露出極淡的笑,把手背在身後:“時辰不早,我該回宮了。”
内侍們擡來金辇,歲庭衡伸手扶起行禮的拂衣,轉身坐上辇離開。
望着金辇上端坐的背影消失在杏花林,與才子才女們分開後,拂衣小聲對林小五道:“仁德卻不優柔,寬和又不失威儀,皇子殿下這般如玉似的人物,應該從來沒犯過錯。”
“朝堂上無論文臣或武将,提到皇子殿下都是贊譽有加。”楊二郎接話:“就連我爹那種不管事的閑人,談及皇子殿下都誇他是世間難得的完美人。”
“皇子殿下也不是沒有犯過錯。”林小五回憶起陛下還沒登基前發生的一件事:“三年前娘親帶我進宮拜見先皇,皇子殿下跪在禦書房外,額頭被先帝用鎮紙砸得血流如注,瞧着可吓人。後來我跟娘親離開時,他還在禦書房外跪着。”
“砸人的是先帝,那還真說不準是誰的錯。”曹三郎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
衆人沉默,這話雖是大不敬,但并非沒有道理。
先帝晚年越來越昏聩,偏寵奸佞猜忌忠臣,不知發生過多少冤假錯案,而且沒事時還愛折騰當今聖上這個大兒子。
恨屋及烏,殿下作為陛下的孩子,自然也不受先帝待見。
拂衣摸着懷裡的封爵聖旨,先帝發配她全家,而陛下不僅重用她爹,還給她郡君的爵位,所以不用多想,肯定是先帝老登的錯。
“王爺,出事了。”
長随走進書房,語氣焦急:“盧探花今日在京郊杏花林被金吾衛帶走。”
“他怎麼會被帶走?”甯王放下手中的書,“他是新科探花,金吾衛哪來的膽子,難道不怕得罪天下讀書人?”
“是皇子殿下的命令。”
“本王這個好皇侄平日不是在宮中扮孝子,就是在弘文館探讨學問,怎麼今日會去杏花林這種玩樂地?”甯王皺眉:“姓盧的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怎麼敢得罪皇子?”
長随神情猶豫,不敢再往下說。
“還有什麼事,繼續說。”
“盧探花參加詩會時,把杏花林裡的百姓都趕了出去,不曾想這事被……”長随吞吞吐吐。
“被什麼?”
“被雲小姐發現,恰巧皇子殿下到杏花林為雲小姐宣讀聖旨,事情便鬧大了。”
“什麼聖旨?”
“封雲小姐為郡君的聖旨。”
“郡君……”甯王起身看着牆上的畫,畫上有株杏樹,杏花瓣下掩着一把琵琶。
“殿下,雲小姐會不會已經知道盧探花是我們的人,所以故意壞我們好事?”
此事過後,順王肯定不願意讓盧探花做上門女婿。
甯王輕撫畫上的琵琶,許久後:“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王爺!”
“皇子宣旨,接旨者應設香案跪迎。歲庭衡身為皇子而不守禮,此為大錯。”甯王淡漠道:“你不必多言,明日自有人彈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