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抵達劇組已經是深夜,劇組的帳篷差不多全黑了,隻餘幾盞燈留給起夜的人照明。
司機把楚衡送到後就走了,說還要再去接王烨龍。
楚衡進自己的帳篷簡單收拾了一下,臨睡前看了眼手機,見沒什麼消息和來電便睡下了。翌日他是被帳篷外細碎的人聲以及儀器搬動聲吵醒的。
楚衡頂着一團亂發出去,就見他帳篷外蹲着兩個人,愁眉苦臉地在那吞雲吐霧,看見他還驚訝了一瞬。
“楚老師?”
這兩人正是《青鬃》劇組的副導演和執行導演。
劇組裡很亂,到處有人在搬儀器,時不時還停下來調試。總導演瞿川站在另一頭,穿着件棕色夾克,臉上用來防風沙的絲巾掉到了脖子上,他緊蹙着眉,一臉嚴肅,一直在對着手裡的對講機說話。
“楚老師,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執行導演問道。
“昨晚。”楚衡收回視線,“這是怎麼了?”
副導演歎口氣,“找信号呢,兩三天了。”
楚衡心裡一動:“劇組停工也是因為這個?”
副導演再次面露訝異:“楚老師,你消息這麼靈通?”
楚衡進去把手機拿出來,準備點開微博把那幾個詞條展示給兩個導演看,卻見微博界面一片空白,中央的小圓圈轉個不停,再一看右上角,顯示沒信号。
昨晚他沒仔細看,壓根沒發現。
難怪他發給瞿川和孟輝的消息通通石沉大海了。
兩個導演還在等他回應,楚衡道:“這事上熱搜了。”
為防劇情洩露,劇組拍攝期間的保密工作一直做得很到位。這次的取景地又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戈壁灘裡,除了演員和工作人員,知之者甚少。按道理講,就算停工事大,也不可能鬧上熱搜。
兩個導演面色一肅,追問楚衡是怎麼回事。
“有人偷拍視頻放到了網上,”楚衡見蹲在地上的兩人面色一個賽一個凝重,就道,“不過那個時候沒在拍攝,沒洩露什麼。”
兩個導演聞言面色卻沒好多少,這回是停工的時候被拍,那下回呢?若是重新開工後再被拍了放到網上,那損失可就大了。
況且這事透着古怪,兩個導演都是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多年的人精,稍一琢磨就知道大概率是有人在背後搞鬼,原地沉思了一會兒後就起身去找瞿川商量了。
楚衡折身回帳篷裡拿牙杯接了點礦泉水,往牙刷上擠了牙膏,拿着牙杯牙刷就蹲到帳篷後頭去刷牙了。
他盯着地上的某個黃土坑,右手機械地上下左右動着,嘴裡很快塞滿了泡沫。
他在想手機沒有信号,要是陳盡生給他發消息怎麼辦。
正思考着,忽聽耳邊傳來一道年輕的聲音。
“楚哥?你回來了?”
楚衡刷牙動作一頓,擡頭看向來人。
是孟輝,他的助理。
孟輝二十五六,長相清秀,做事利索不多話,算是一個非常合格的助理。
楚衡重生後滿門心思都撲在還債上,除了拍戲錄歌,餘下時間都在尋找有沒有合适的慈善機構可以捐款,手上的錢捐得差不多後,又到了陳盡生出獄的時間。
這會兒他看着孟輝,才想起來上輩子孟輝隻做了他三年助理就被他開了。
為什麼呢,因為孟輝将他的私人信息賣給了他對家,他對家聯合狗仔給他下了個套,将他引到紅燈區去沾那兩樣位于法律禁區的東西,好險他發現及時得以脫身,否則一生名利都将毀于一旦。
事情到這裡還沒完,那狗仔也不是什麼守約之人,兩頭通吃,剛收完他對家的好處,轉頭又将信息賣給了私生。楚衡從紅燈區出來是大半夜,因為地方敏感就挑了偏僻的路子走,卻正好方便了私生追車。那時路上昏暗,楚衡又被人下了東西,能夠保持神志清醒已是勉強,所以車開得很慢。
可私生的相機隔着車窗咔咔作響,以楚衡那時的狀态,被拍到就完了,所以不得已提高車速。你追我趕之下,楚衡的車就沖到旁邊的河溝裡去了。萬幸他當時車上備了破窗器,砸開車窗鑽了出來,不然早就一命嗚呼,也無緣于後面的功名利祿了。
不過若非如此,光憑前面不可見光的手段,楚衡也不能光明長大地報警,順藤摸瓜地查出孟輝才是始作俑者。
後來孟輝被拘役,他便抛之腦後。至于他釋放之後去了哪裡,更是無從得知。
現在的孟輝做他助理才一年多的時間,楚衡上輩子沒去接陳盡生出獄,自然沒有這檔子事,所以沒把握他黑詞條的事是不是和孟輝有關。
大概是他盯着他不說話的時間有點久,孟輝後退了小半步,不确定地問道:“楚哥?”
楚衡吐掉嘴裡的泡沫,漱完口站起來,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你去幫我熱瓶牛奶。”
孟輝應了一聲,轉身繞過帳篷出去了。
楚衡眯了下眼,他帳篷在整個劇組邊沿,後面不遠處就是成片的山丘,典型的雅丹地貌。
這裡視野開闊,一眼望去就瞧見碧藍無雲的天空和廣袤無垠的五彩丘群。但現在這個情況,劇組經費一天燒得比一天厲害,誰有空欣賞美景?
他繞到後面是為了洗漱,孟輝兩手空空,過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