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缪走到告示欄前面，指了指上面的宣傳海報:“我想，我可不可以去旁聽一下。”

那是一張占了半個版面的海報，幾乎布滿了手繪的精緻圖案，在其中勉強塞進了文字介紹一下詳細内容，很簡單，隻是一個交流會，一些已經有所建樹的驅魔師會在席上分享自己的驅魔心得，介紹一些新型方法，興許還會賣上些自制的工具。

真正讓沙缪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參加的卻是下面列出來的一些嘉賓。

泰倫·波爾曼。他曾經在爺爺口中聽說過這個名字，他們應該認識了很久，哪怕已經不再驅魔之後也保持着書信來往。甚至在那夜宴會，泰倫都是唯一一個受邀的外姓人，隻是因為種種原因，泰倫沒有出席。

沙缪沒有見過泰倫，他幾乎沒有見過珀瑞家族以外的人。他不知道泰倫·波爾曼是否可信，他對于珀瑞家族的事情是否知情，隻是......他心中又懷有某個希望，相信有這麼一個人可以幫助他。

這種交流會，隻會設立很少的席位，好讓主辦方可以高價賣出門票，希瑞沒有能力為他争取到一個席位，但是以其他身份旁聽還是可以做到的。比如一個負責及時清理現場的清潔工。

負責這次交流會的是利維，沙缪不太了解他，隻是從他人的口中聽說過，這個利維似乎人脈很廣，并以此為傲，不屑于同協會裡的其他人來往。而且看希瑞的神情，她并不太喜歡這個利維。

但是面對沙缪的懇求，她隻能答應，并且囑托他:“如果有任何人想要帶你去任何地方，都不要去，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找站在門口的特裡夫，你見過他的，那個臉上有兩道疤痕的老頭。”

“我覺得有些不妙呢，親愛的主人，要不您還是勸勸忒瑞亞吧，雖然他不是什麼好惡魔，但是應該比你即将遇到的人要好一點。”朋澤在竊竊私語。

沙缪沒有說話。他站在角落，看着各個地方趕來的人，大都衣冠楚楚，但都戴着面具，這裡不像是某個交流會，倒像是假面舞會。

看他的面容，利維本想讓他當侍者，但是一看到他有礙觀瞻的腳，又說了聲“可惜”。

對于一個剛剛入門的驅魔師而言，在台上演講的人仿佛說着另一個世界的語言，他根本聽不懂，便移開了目光，開始打量着坐在前兩排的客人。

他們一樣戴着面具，但是身形型各異，沙缪簡單總結了一下他們的特點各自安上了代号，眼下他也隻能這麼做。

“難道沒有人發現你的存在嗎？”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明顯是在朋澤說話。

沒有實體的惡魔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似乎已經變成了落入了狼群的羊。

“他們太差了。”然後他如此回答，“這個邊境小城能有什麼厲害的驅魔師呢？”

“不對。”

沙缪看向台上的人，然後越過他看向他身後的幕布:“因為這裡，還有其他的惡魔，或者類似惡魔的東西。”

沙缪僅剩的一隻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幕布，倘若有人湊近看一看，就會看見他圓形的瞳孔縮成了一條縫，細尖得根本不像人類的眼睛。

那确實不是用來窺探普通事物的眼睛。沙缪可以看見許多灰塵一樣細小的光芒，那些形形色色的客人身上有，但是幕布之後似乎隐藏着光輝更盛的東西。

比起後天習得的普通人，能有這種光輝的，或許隻有先天便能掌控魔法的惡魔。

那些光芒似乎有了靈智，想要指引他去探尋幕布之後，沙缪隻是隐約看見那些光芒似乎組成了一個人形，然後就覺得眼球一陣刺痛，讓他不得不閉上了眼睛，終止了探尋。

但這已經足夠他明白那是什麼。

“他們要拍賣......惡魔？”

隻是太過于驚世駭俗，讓他有些不太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