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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其罪三十九 · 耽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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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曆經了瑞王的虐待和皇室的無情,誰也無法确知裴妍出了牢獄會是怎樣的心境,更無法确知她到底能不能再次接受另一個人的感情湧入她的命中。裴鈞知道,裴妍一直認為自己對梅林玉是個拖累,就算不在牢獄,這一念頭于她也絕不是輕易能改。

可這些卻都是後話了。梅林玉這廂已然喝高,口裡嘤嘤嗚嗚,講了會兒過去被梅父趕出家門在裴鈞家初遇裴妍的往事,說着說着還唱起了眼下京城最時興的戲曲子,名喚《玉勾樓》的:

“千百裡赴一場月下緣,郎情妾意把眼換,曆盡運轉陰陽變,與君千裡共婵娟……”

裴鈞自小同這人酒肉一處,慣常知道隻要是梅林玉這五音不全的人開始唱戲了,那就是真該歇了,于是也不假人手,隻親自把梅林玉的胳膊往肩上一架,扛起他便往内院客屋送去。

姜越見他要走,也暫别過衆先生與他同路,此時走在他身後,見着他與梅林玉這親厚形狀,不免好笑道:“你和梅少爺看起來很親,倒像是真兄弟。”

這時進了屋,裴鈞把醉癱了的梅林玉一把扔在床上,往裡一掀,拉被子蓋上,活像是屠夫卸下剛殺好的豬肉再蒙上層麻布隔蒼蠅。

見梅林玉睡得憨實,裴鈞呿了一聲,拉過姜越的手指,引他撥開梅林玉的頭發道:“姜越,你瞧瞧。”

姜越低頭一瞧,竟見梅林玉頭發間有三個發旋兒,不由樂了:“原來梅少爺是個渾的。”

“可不是。”裴鈞也和他一同笑,又擡指把梅林玉的鬓發理了理,“這小子從小就皮,怪招人歡,見過的人就沒有不喜歡他的。可他瞧着是個小機靈鬼,把滿京城的老爺們奉承得溜溜轉,私下裡卻也就是一孩子,渾起來也吓人。你要是早認識他,你也能跟他親。”

姜越笑眼看向他:“你同他怎麼相識的?”

“倒也沒什麼了不得的際遇,都是喝酒識得,這才十來年都混在一處。”裴鈞拉着他手往屋外走,閑閑淡淡說起來,“隻不過酒桌之上,口多心雜,多少人是什麼都過得去……大抵隻我和梅六是死心眼,是一類人,同老曹都不見得一般。”

姜越皺眉站住:“如何不一般?”

裴鈞略略一想,輕輕歎道:“這麼說罷……就比方老曹當年似乎曾也有過個人擱在心裡,卻打死不曾講,後來不知生了什麼事兒,傷心一陣子,又依舊娶了林氏,有了萱萱,還可以和和美美地過下去。這事兒放了我和梅六卻到底不行。”裴鈞笑起來拉過姜越的手背一親,目光缱绻描摹着姜越眉眼,輕聲道,“我們這樣兒的,就非得要将心裡的人放在眼前了,才過得下去日子,不然是日日都憋屈。”

姜越與他垂手扣握,低頭一笑,細想下卻還是問他:“你打算拿曹鸾怎麼辦?”

裴鈞垂眼給梅林玉蓋好被子,目中微閃,皺眉一瞬,才再度歎息:

“盼隻盼是快刀斬亂麻罷。如此救了他……也算是救了我。”

如此又在莊中三日,京城裡的排布愈見周全,隻是苦了梅林玉晝夜騎着快馬兩頭跑。可他卻竟是格外吃得消般,臉上也見着了喜氣,一日回信兒來,說裴妍案裡果真下了文書——大理寺指點出吳太醫的證詞受了賄賂,又将這賄賂的罪過栽給了瑞王的妾秦氏,一通颠倒黑白,當日就将秦氏押進了大牢候審。

京中裴妍的案子仍舊是曹鸾看顧着,文書也都是曹鸾手下在跑。梅林玉瞧着曹鸾是分外盡心盡力的模樣,隻是逢着一回,與他說話卻很怪。礙着他那黑衣護衛在場,梅林玉也不好多問,眼下趕着讓晉王複生,隻能先顧一頭,其他便還待回京再說。

梅林玉說這些時,正同裴鈞立在後院回廊上喝茶,說完見裴鈞不知在思索什麼,一時又想起另一樁事兒,壓低聲說:“明兒一早皇上就大婚了,哥哥你……?”

他說這話時,裴鈞目光正落在園中,不嫌煩地瞧着和幾個先生說笑着的姜越,而姜越坐在園中綠蔭下,月白的袍子上半身含蔭,半身明媚,眉眼間柔和的笑意就像是初春的融水,散發出比暖陽更暖的氣息。俄而他擡頭與裴鈞對上目光,又勾起唇角共他相視一笑,并不見如何着意,那安樂之意卻從雙眼溢出,口中雖說着就緊要辦的天下大事,整個人卻是再閑适不過的樣子。

哪怕是在風波不興的從前,裴鈞也從未見過如此放松的姜越,不免含笑輕歎一聲,目中一些陰翳或郁結的,似乎也都随此一歎逝去,少時隻回眼看向梅林玉說:

“過去的都過去了,且往後看罷。”

在莊中小住的第六日,到傍晚時分,天色忽陰,郊野裡下了場鋪天蓋地的大雨。

噼啪擊打在屋檐上的雨聲伴着轟隆攆過的雷聲,似将裴鈞與姜越共住的閣樓化作了天地間的獨一處。

姜越被一聲巨雷驚醒,睜眼隻覺屋中潮悶、渾身汗濕,轉眼,果見是裴鈞正像一隻長臂猿猴般,雙臂緊繞他,皺眉纏睡在他身邊,似乎全然沒有一點熱的知覺,憑汗水透濕了寝衣也全然不顧。

姜越見天雷也打不醒這人的安睡,不禁啞然失笑,想了想,隻小心捏起袖口來,替裴鈞輕輕拭幹額間的薄汗,靜靜地側身半卧着,就那麼安然忍受着裴鈞雙臂環抱的黏膩悶熱,隻拿目光描摹着裴鈞熟睡的眉眼。

這時,他卻瞥見裴鈞枕下泛起一絲銀光,狐疑之下抽出一看,竟見是一把雕紋繁複的銀面短刀。

姜越認得這把刀。

冬狩的時候,這把刀曾被噩夢驚醒的裴鈞架在他脖子上。

他垂眸看向皺眉熟睡的裴鈞,片刻後,隻反手将那刀遠遠扔去了地上,複又轉身将裴鈞緊緊攬進自己懷中,更埋頭在裴鈞頭頂輕啄一下,便再度閉上了眼。

那被他扔出的短刀在石地磚上砸出哐啷一聲大響,終于震得裴鈞眉一抖,舒展開來,後知後覺地睜了睜眼睛:“我怎聽見一聲響?”

姜越溫聲寬慰:“無事,外面打雷罷了。睡你的覺。”

他說什麼便是什麼。

裴鈞聽話地鑽入他懷中,閉着眼在他胸前一頓親咬,咬得姜越在他頭頂悶悶發笑。

他的笑聲總很好聽,裴鈞心滿意足地再次張開雙臂把他困住,這才像抱住了心愛玩偶的孩童一般再度睡去。

這夜的雨一直下到清晨。翌日一早二人醒來正待穿衣,說笑間卻聽外頭有人在叫,待系起衣帶走出院子,竟見是梅林玉滿面疲色、失魂落魄地奔進了莊子。

他大半身子都被雨澆透,落湯雞般闖入後院月門,見裴鈞正巧領着姜越走出,便瞪着一雙通紅的鳳目,朝他哭道:

“哥哥,你快跟我回京吧!妍姐她受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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