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掃了眼海面,波濤正洶湧,若這妖魔天上海裡都去得,倒是不好對付了。
雙方對峙良久,那大鳥卻隻是在空中盤旋,擋住白絲細雲的去路。
黛玉心頭有了些猜測,褪下絞絲玉镯,交于白蘭道:“你們快去找孫師伯,我将那怪引開。”
不待二丫鬟反對,她念個訣,催動白絲細雲向東疾行。
然後,黛玉在二女的驚叫聲中,仗劍一躍而起,直刺那大鳥眼睛:“還不退開!”
大鳥倏忽換了身形,變作一個白衣飄飄的貴公子模樣,後躍避開劍尖,哈哈大笑道:“小丫頭!頗有幾分膽識呐!”
他雙手突然化作四、五裡長,将杜鵑、白蘭一把提在手裡,嘿嘿笑道:
“可惜太嫩了點兒!”
黛玉翻身站上海浪,随波飄飄搖搖,冷冷道:“閣下空有鲲鵬之相,卻來欺負兩個四歲不到的小女孩,當真讓莊子蒙羞,天下人再不願誦逍遙遊!”
那怪道:“我管凡人做甚,不過你這丫頭倒是有幾分意思。”
他抓着兩個丫頭,也站在海浪上,笑道:“你若有膽接我三招,這兩個丫頭自然無事!”
黛玉冷聲道:“我自然敢,隻怕你怯戰不前。”
“你哪隻眼睛瞧見本公子怯戰了?”那怪甩一下頭發,作出風流不羁的姿态,“切莫胡言,誤了本公子的名頭。”
黛玉冷笑道:“你若不怯戰,為何巴巴地抓着兩個人質?”
“我……”那怪一時語塞,将杜鵑、白蘭抛在空中,笑道,“好利一張小嘴,人質還你,諒你也跑不掉。”
黛玉飛身上去,接住杜鵑、白蘭,二女早已哭成淚人兒,白絲細雲化回玉镯,欲墜不墜地挂在白蘭手腕上。
黛玉拿過玉镯,變出白絲細雲,低聲向白蘭授了口訣,又囑咐二人幾句,低聲道:
“我決計不是他的對手,你們快去花果山,找孫師伯來救命,切記切記!”
二女大哭,卻又無計可施,隻得依依惜别,奮力向東而行。
黛玉仗劍而回,立身海面之上。
海風呼嘯,海浪翻滾,她衣裙飛舞,身姿如風中拂柳,搖擺不定。
前世今生,第一次見到大海,沒想到竟是這般兇險境地。
那怪扶一扶頭頂明珠玉冠,甩一甩身上蟠龍纏絲銀白袍,潇潇灑灑一揮手,意氣風發地道:“請!”
黛玉也不答話,借風浪翻湧疾掠而至,腳踏雪影迷蹤,手執玉簪靈劍,直刺那怪面門。
那怪渾不在意,伸手就抓黛玉手腕,卻隻抓到三、四點海水,面上一疼,已有兩、三滴血迹飛濺而出。
傷痕極淺,那怪卻仿佛被刺了心窩一般,氣得一個倒仰,捧着臉,哇哇大叫道:“我這般容貌,你竟也忍心傷毀?”
他白衣飄飄,容貌也算得英俊,可惜在見過楊戬、金蟬子之後,此等容貌在黛玉眼裡也不過凡品。
黛玉全不理他,反身轉至他背後,退出數丈遠。
那怪仍捂着臉,哀傷自己的如玉容顔。
此時海風大作,巨牆般的海浪一層層翻起,又一層層砸落,黛玉吸一口氣,隐身在海水間,借着海勢再出一劍,直刺那怪後心。
劍尖一滞,竟被那怪伸掌擋住。
黛玉反應極快,腰肢一轉,在海浪中躍起,掠到那怪西邊,腳下雪影迷蹤不停,險險地避過幾次抓擊。
那怪嘿嘿笑道:“小姑娘,你這般躲避,可算不得一招。”
黛玉謹記楊戬的囑咐,腳下隻管走雪影迷蹤,玉簪劍抽冷子就刺,刺不着就走,借着海水遮掩,竟一口氣周旋了近半個時辰。
那怪急躁起來,跺腳道:“本公子還趕着赴宴,沒空與你空耗!”
他這一跺腳,海水沖天而起,将黛玉掀翻在浪裡。
“看你那雙腳,還走不走得脫?”那怪抹一把臉上海水,雙腳連跺,大步向黛玉逼近。
海水傾覆一般地翻卷,整個東海都搖晃起來,有巡水的夜叉悄悄探頭出來,又悄悄地消失不見。
黛玉嗆了幾口海水,真氣淩亂,試了三次,都沒能在海浪中站起身,雪影迷蹤自然施展不開。
那怪已近在咫尺。
黛玉一咬牙,直向水底沉去,她并不懂水性,不過是仗着丹田之氣,閉息調轉身形。
雙腳踩着了水,雪影迷蹤又得施展,再以楊戬教的踏水之法,靠着玉簪劍的靈識,黛玉再次沖出水面。
見她卷土重來,那怪不怒反笑,喜滋滋道:“我本隻看你有幾分姿色,想擄回去做個妾侍。如今看來倒是有些走眼了,你好好随我去赴宴,我讓六個兄弟做個見證,聘你做正室夫人如何?”
刷刷刷,黛玉回了他一串劍花。
那怪又待跺腳掀海,空中忽傳來一聲厲喝:
“是哪個不長眼的孽障,在此欺負我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