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女士的名字叫做羅簡·懷特,今年三十七歲。警察局裡有不少人都聽過她的名字,因為這位女士是一個有名的人類學家和社會學家。
羅簡·懷特身材瘦高,臉上戴着一副眼鏡。她的面容算不上多出色,卻也十分耐看。她的打扮很随意,但就是很有學者的氣質。
羅簡·懷特是筆名,這位女士其實應該叫羅簡·勞帕。
“勞帕女士……”
一位警察剛開口,就被羅簡打斷了,“請叫我懷特女士。”
“呃,好吧,懷特女士,首先,請讓我對您母親的遭遇表示遺憾……”
這個警察的話還沒說完,又再次被羅簡打斷了。
“表示遺憾?為什麼要遺憾?”羅簡雙手抱臂,鏡片下的那雙眼透着十足的冷漠與無情,“請不要同情一個蠢人。”
“……”那個警察頓時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蠢、蠢人?您是指您的母親嗎……”
天呐!這是一個多麼冷血的女人啊!聽說這些獨身女學者的心理多多少少有些變态,現在看來是真的……她怎麼能說出如此殘忍的話?!受害者可是她的母親!
“難道不是麼?”羅簡可不在乎這個警察怎麼想,她的語氣淡淡的,“千萬不要同情蠢人,你該慶幸,蠢人隻是害了她自己,而不是害了别人。”
這個警察立馬憤憤地說:“您太冷血了!這位女士!再怎麼說她也是您的母親!”
“是嗎?”羅簡說:“那麼請你告訴我,如果當時那個房子裡有第三個人,請問她會是一個什麼下場?”
“兇手會放過她嗎?還是說,你們指望她去跟兇手搏命?并百分百确定她能夠活下來?”
“這是一場本來能夠避免的兇殺,聰明人都知道該怎麼做,我說她是蠢人有錯麼?”
羅簡的眼睛盯着這個啞口無言的男警察,繼續說:“知道我為什麼不覺得遺憾麼?因為我早就預見了她的下場。”
……
羅簡·懷特出身于一個很普通的家庭,從她記事起,她見證了她父母的無數次争吵。
她生物學上的父親和母親脾氣都不好,他們總是做各種各樣的蠢事,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團糟。
羅簡從很小的時候就覺得自己是一個旁觀者,因為但凡她想做一次參與者,她就會遭到無情的辱罵。
終于這樣的日子在羅簡五歲的時候結束了,她的父母離了婚,那個男人不要小孩,把她丢給了孩子的母親,也就是勞帕。
勞帕并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因為在她還不知道該怎麼做人的時候,她就生下了孩子。
你能指望一個擁有不健全人格的女人科學地養育孩子嗎?那是不可能的。
再說了,勞帕的心裡從來沒有羅簡的位置,在她眼裡,曾經的羅簡是她為了向她的丈夫交差而生的,而離婚之後,羅簡自然也就成了拖油瓶。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羅簡是一個女孩。
據羅簡觀察,勞帕非常愛男人,雖然她被一個又一個男人傷透了心,但她仍是愛這些男人愛到義無反顧。
羅簡七歲的時候,勞帕被她的新男友騙走了所有的積蓄。
說實話,羅簡并不驚訝。即使這個男人的騙術在羅簡看來十分低級,但它還是能把勞帕騙得團團轉。
勞帕對男人們說的話從來都是深信不疑,尤其是這個新男友,他的遭遇讓她心碎,她真是太心疼他了。
勞帕的這個新男友是一個賭徒,他欠了很多錢。幸好他碰到了勞帕這個蠢女人,他拿到了她的全部積蓄,還了賭債之後,他就一腳把她踹開了。
而勞帕還在做着結婚的美夢,女人怎麼能不嫁人呢?之前的那場婚姻隻是她的命不好,這次她已經擦亮了眼,相信她會有一個幸福的婚姻。
當然最後,很顯然,勞帕的美夢破碎了。
“我的命太不好了……”勞帕總是這樣跟自己的女兒抱怨。
勞帕把自己的愛自己的錢全都奉獻給了男人,但她把自己的委屈和抱怨全留給了羅簡。
仿佛在羅簡面前,她就變成了一個小女孩,她很需要女兒給她提供情緒價值。
羅簡曾經對這個母親還抱有一絲希望,但當她讓勞帕不要再管那些男人的時候,勞帕突然就像瘋了一樣地朝她吼:“你懂什麼!男人也是很不容易的!都是因為現在的壞女人太多了!她們總是騙男人的錢!”
“這個家裡沒有男人是不行的……”勞帕說:“我隻是想做個平凡的好女人,過平凡的生活,為什麼我的命這麼苦……”
羅簡就站在不遠處看着她不停地抱怨,勞帕抱怨起來的時候沒完沒了,她覺得這個世上所有的苦都被她吃了,她就是這個世界最苦命的女人。
那我呢。羅簡想,攤上這樣的母親,我就不可憐嗎?
羅簡跟着勞帕就沒過過什麼好日子,她對勞帕天然的依戀,都在勞帕一次又一次的抱怨和辱罵中淡得毫無痕迹了。
羅簡學會了隐藏自己的情感,并且她開始試着以一個觀察者的身份去生活。
當然這個時候的羅簡并不知道,這其實是一種很稀有的天賦。大部分的女孩跟着這樣的母親都會被同化,或者直接情緒崩潰,但羅簡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
羅簡開始對比勞帕和其他女人的不同,不過越觀察羅簡越疑惑,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勞帕如此離不開男人,如此心疼男人,明明這個世上,男人要比女人活得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