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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米米的小食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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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上還挂着雨水,窗外微微透着些夜光。

米米點亮了燈,來到窗邊望向了遠處。因為剛才那場雨,那些火光都已被熄滅了。在這個時候,整個城市安靜得可怕。

可是米米知道,一定還有很多人,在這片寂靜下掙紮生存着。

即使這個世界滿目瘡痍,也有一如既往愛它的人。

她又擡頭望了望夜空中還未消散的雲,伸手拉上了窗簾。

看來明天,仍是一個陰雨天呢。

米米的房間并不大,但她的東西有很多,差不多整個房間都被堆滿了。她那張靠窗的書桌上也是,淩亂地堆着許多雜七雜八的書,跟樓下的羅伊完全就是兩個樣。

她看完書都是随手就扔,而羅伊看完書,則是會很仔細地把書放到原來的位置,而且每一本都擺放得整整齊齊。

羅伊說她隻有做料理的時候才會格外的認真仔細。米米看了看一團亂的房間,覺得他說得十分有道理。

但她是真的提不起勁去整理,其實這樣亂着也挺好,反正要用的東西她還是找得到的。

米米熄了燈,鑽進了自己的被窩裡。

在睡着之前,她總會想很多的事情,特别是剛才發生了那樣的事,讓她更加無法那麼快就入睡。

當一個事情發生的時間點過去之後,再回憶的時候,很容易懷疑它的真實性。真正的現實,好像就隻有正在發生的這個時間點才算,而過去和未來,似乎就是很虛幻缥缈的東西。

她的存在,有時也很讓她懷疑自己的真實性。

時間,真是一種很可怕又很奇妙的東西。

她的過去,不管是被遺忘的,還是未被遺忘的,都變成了很虛幻的存在。

米米閉着眼翻了個身……唉,她好像又想太多了。

不過思考也是證明意識存在的一種方式嘛。

她還存在在這個世上,至少現在是的。

……

“滴答、滴答、滴答……”

頭頂有什麼東西滴落下來,富有節奏的聲音,仿佛為這個寂靜的世界帶來一絲生機。

一隻布滿血痕的手從一片倒塌的廢墟下伸了出來,它費力地撥開前面的障礙物,然後吃力地把腦袋鑽了出來,再然後是瘦弱的身體……

盧卡斯呼吸沉重地站起來,他用力的呼氣吸氣聲重重地傳進他的耳朵裡。他看了看殘破的、灰暗的四周,然後望向了那片同樣灰暗壓抑的天空。

經曆了昨夜的戰火,整個天空似乎仍彌漫着硝煙,灰蒙蒙的,讓人的視線也跟着變得模糊了起來。

盧卡斯伸手抹了抹眼淚,亂蓬蓬的褐色頭發上還有大量的灰塵與血迹。他髒兮兮的手使得他的小臉變得更加髒污不堪,他卻毫無所覺,隻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兩步,“母親……妹妹……”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神色也開始茫然了起來。昨夜的記憶在這一瞬間湧入他的腦海裡,他看到漫天的火光中,母親和妹妹倉惶奔逃的身影,一下就被不遠處投落的火球所吞沒,他仿佛還能聽到母親轉頭望着他喊:“盧卡斯,快跟上……”

燃燒的火焰墜落在屋頂上,火光迅速蔓延開來,他愣愣地站在那裡,仿佛所有的聲音都離他遠去。

母親……妹妹……

漸漸被燒毀的建築物紛紛倒塌,很快,他的頭頂同樣有一片黑影籠罩下來。在極度的悲傷與迷茫中,他瞬間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讓他甚至不知道身在何處。

周圍都是成堆的廢墟,曾經美麗的家園,已經随着那場大火不見了蹤影。

盧卡斯目光呆呆地往前走着,耳朵裡,似乎慢慢有了其他聲音。那些悲傷的抽泣,痛苦的慘叫,還有絕望的嚎啕大哭,如同魔咒一樣傳入他的腦海裡。

就在昨夜,很多人都像他一樣,從此失去了最親的人。他們每天為生活所做的努力,全都化作了泡影。

從沒想過有一天,他心中一直美麗的世界,竟會變得如此殘酷可怕。

溫熱的淚痕劃過盧卡斯稚嫩的臉頰,挂在睫毛上的淚珠讓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盧卡斯伸手抹掉了眼淚,繼續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他全身都是冰冷的,隻有不斷擦幹又滴落的眼淚,似乎帶着無盡的灼熱的溫度。

支撐着他一直往前走。

地上有許多焦黑的殘肢,帶着可怖的傷口和血污。一些殘破的屍體邊上,比他還要懵懂的孩童奄奄一息。

沒有人顧得上别人,這一場突來的戰亂,讓無數的家庭支離破碎。

即使活着,也無法感到慶幸。

盧卡斯覺得,如果剛才他沒有睜開眼,永遠待在那一片無盡的黑暗中,會不會比現在不那麼痛苦一點。

至少他不會見到真正的地獄,也不會意識到,原來他正在經曆這麼可怕的事情。

他心裡真的很害怕,害怕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能做的,似乎隻剩下哭泣。

母親曾經對他說,如果心裡感覺到很痛苦的話,盡管哭出來吧,那不是懦弱,而是對悲傷的一種釋放。

哭過之後,冷靜下來,或許他就會知道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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