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這個死亡冰山後,愛德華·史密斯又下令放緩行船速度,至此,全船的危機才算告一段落。但克萊爾瞥見史密斯船長朝她走過來時,立即明白她自己的危機要來了。
獵巫運動已經結束兩百年了,她應該不會被當成女巫抓起來吧。
實話實說,因為時間緊迫,克萊爾真的沒辦法想出一個完美的方案,既能讓泰坦尼克号不撞上冰山,又能夠完完整整地把自己摘出來。最關鍵的是,這樣的辦法一定有風險,她不敢拿全船兩千多條命去賭。
怎麼辦?
該怎麼說她竟然未蔔先知到了泰坦尼克号會直遇冰山的?
眼瞅着臉色嚴肅的史密斯船長越走越近,克萊爾慌極了,忍不住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她垂眼看了眼胸口的挂墜盒,偷偷地摸了摸衣服内夾層裡的海洋之心。
“露絲小姐,您救了整艘船兩千多條生靈,我為您獻上最崇高最謙卑的敬意。”史密斯老船長一字一句地說着,一邊摘下腦袋上的深藍色三角帽,抵在胸口,一邊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幾乎是同時,在場的所有船員都向她脫帽緻敬,就連站在操縱室内,正把持着方向舵的副手也朝她點頭緻意。
“我隻是做出了大部分人都會做的事情,先生們,”克萊爾感動得眼眶泛酸,“你們的信任才是更寶貴的東西。”
“不,你很有勇氣,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安德魯先生由衷地誇贊道。
克萊爾很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微微點頭小聲道,“謝謝你安德魯先生。還有你,傑克。”她轉身去擁抱他,她第一個全心全意彼此信任的盟友。
愛德華·史密斯看到這一幕,再結合今天聽到的一些傳言,這位白發老人哪能看不出他們關系的非同凡響呢?
和傑克擁抱後,克萊爾轉身看向史密斯船長,“史密斯船長,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您是否能對我剛剛的所作所為進行保密,我不希望……呃……”
“這完全取決于您,露絲小姐,而且這并非不情之請,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要求。”史密斯船長在驚訝于她的低調不邀功之後,貼心地補充道,“但是,出于您的難以估量的貢獻,我們願意免費為您提供一個空閑的貴賓室,此外,我保證在接下來的航行中,您不會被任何人打擾。”
“哦!”克萊爾驚喜地捂了捂嘴,她領悟了他的言外之意。因為這正是她需要的,這樣她既有住的地方,又不會被卡爾發現引來麻煩,“非常感謝您!”
之後,克萊爾被領到了新的卧室,完全不比之前的豪華套房差,隻是裝潢風格略有差異。
相比于卡爾為露絲提供的偏帝政風格的套房,這間由船長給予的套房内飾較為簡約,不過也是應有盡有。
當天晚上克萊爾實在是太累了,幾乎是剛沾床就睡下。她夢到自己拯救泰坦尼克号的事迹被曝光,她被媒體争相報道,一下船就被記者們團團圍住,各種問題接踵而至,包括她怎麼預料到泰坦尼克号會遇上冰山,她的祖上是不是有預言家之類的。數不清的攝像機充斥着她的夢境,快門聲配合着升騰而起的白煙……
她非常的出名,由此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
夢醒後,克萊爾臉紅地意識到自己還是不能克服虛榮心、還有那捷徑的誘惑。
或許那個夢是一種啟示,她拯救一條船的性命的壯舉足以得到這樣的回饋。
她坐在床上,陷入了劇烈的心理掙紮,或許體驗一下也不錯,可她并不喜歡聚光燈下的生活,更害怕自己就此沉淪。而且,最關鍵的是,她克萊爾·裡弗斯可以用别的方式實現自己的價值。
下定決心後,克萊爾在日光突破海面,照亮寫字桌時坐過去。這一坐就是一整天。
中途除了必要的生理需求,克萊爾就沒有下過書桌。史密斯船長非常貼心,他知道她為了躲未婚夫而不方便外出進食,于是派人送了一小推車的食品過來。
她把所有自己知道的,在二十世紀初的美國能幫助她大有作為的機遇全部寫了出來。
當天晚上,安德魯先生來找過她,又一次地表達感激。并且他還發誓,如果她有需要,他會盡一切能力幫助她。
其實克萊爾也非常感激他,沒有安德魯先生的鼎力相處,光靠她自己是很難改變泰坦尼克号的命運之航的。
在第三天傍晚,克萊爾羅列青黴素的提取與批量生産的要素之際,門突然被打開了。
她急忙把紙頁卷起來,回頭望過去。
“傑克!”
金發青年靠在門口,“馬上就能看到自由女神像了,你想出去看看嗎?”說話時,傑克那雙好看的藍眼睛帶着些許忐忑,更顯得色澤迷人,令人難以拒絕。
“好啊!”克萊爾雖然原本也生活在美國,但說來慚愧,因為生活過于按部就班和封閉,從未離開過家鄉小鎮的她竟從未親眼見過自由女神的英姿。“稍等一下,我把東西都收起來。”
“你在畫畫嗎?”傑克此刻已經走了進來,瞥見桌子上疊着的圖紙,好奇地問道。
“這算是我的緻富之道,我得還卡爾一大筆錢呢,”克萊爾一邊卷圖紙,一邊有些憂心地說道,“既然我要退婚,那他之前幫我們家還的一大筆債務,我總得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