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卡爾離開船尾甲後,克萊爾故意稍微落在後面一些,左右環顧一番,确認沒有别的人在注意她。
“咔哒。”克萊爾打開挂墜盒,裡面的那個小模型竟然就是海洋之心!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克萊爾跑回自己的卧室,沒有搭理卡爾在身後喊她。
進入豪華套房後,她拉出抽屜,再打開盒子,“呼——”她輕松地舒了一口氣,因為那顆耀眼奪目的藍寶石仍然靜躺在黑色植絨上。
她把它拿起來,湊近挂墜盒,比對一眼就能觀察出,海洋之心的大小和挂墜盒十分近似,略微小一圈,剛好能被盒子容納。
要是她把海洋之心放入挂墜盒,阿圖姆應該就能吸收掉裡面的力量了吧?
可是,那就代表着她也該離開這個世界了。
想到這裡,克萊爾猶豫了。她把海洋之心放回盒子上。
要是她這個唯一确定船會沉沒的人離開了,還有誰能改變這艘遊輪的命運,拯救這上千條活生生的人命呢?
不是所有人都能登上救生船,很多人都會死在明晚、屍浮海面。
在這一刹那,克萊爾沒有想到卡爾,也沒有想到原身的媽媽,甚至沒有想到傑克,而是那個剛剛在船尾、不卑不亢地朝她行脫帽禮的老先生。他的面容已經衰老了,但眼睛仍然炯炯有神,克萊爾不能想象他的雙眼被大西洋的冰寒覆蓋上一層白霜的模樣。
她把盒子蓋上,把海洋之心放了回去。
她要去改變這一切,想盡辦法去試一試,就算結果真的不能如償所願,日後她在漫長的、不知歸路的旅途中也不會太過後悔。
現在,她要去找一個盟友。
她隻在卡爾和傑克兩人間猶豫了一小會兒,就下定決心選擇了傑克。
從表象上來看,卡爾·霍克利更有錢有權勢,也更能說得上話。可是,看過電影的克萊爾清楚地知道,卡爾認為泰坦尼克号可能會沉的想法是荒謬絕倫的,要是她跟他說這可能性,他一定會覺得她在做夢、說胡話。
一個人有能力為她提供幫助是一回事,可他願不願意提供是另一回事。
而傑克呢,他雖然貧窮,但他去過更多地方,見識過各種各樣的事件,而且心地善良,最關鍵的是,他對她現在的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有好感。他更可能會接受她的話,并且提供一些幫助。
想通後,克萊爾離開套房,徑直跑回船尾甲闆,至于路途上、散步的上流人士如何看待她不淑女地“瘋跑”,她才不在乎呢,反正她随時都可以離開的。
……
另一邊,傑克坐在甲闆的邊沿平台上,朋友法布裡佐和湯米·瑞安正在調侃他。
“剛剛那位天使一樣的美麗小姐,就是你昨天看直了眼睛的那個吧!”法布裡佐攬着傑克的肩膀,咧開嘴笑着說。他的英語帶有很重的意大利腔調,發音時像一台打字機在一頓一頓地工作。
傑克點了點頭,他微笑了一下,但眉頭仍然緊鎖着。能夠見到并且再見到露絲,毫無疑問地讓他高興,同時也令他煩惱。
“是啊,昨天她穿的是綠裙子。沒想到你還能見到她。”長着一張和氣圓臉的湯米·瑞安一邊給自己點煙,一邊發自肺腑道,“但也就僅限于此——”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清亮的“傑克!”打斷了。
這聲音響起的下一刻,瑞安注意到傑克擡頭望過去,原本有些苦惱的神情蕩然無存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種熱情而愛慕的仰望。
對于來人瑞安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不能吧?”
瑞安轉臉望過去,隻見十分鐘前來過的那位貴族少女,竟然又去而複返了,并且一邊呼喚着同為“下等人”好友的傑克,一邊期待而又愉快地朝傑克招手。
她奶油般的皮膚在上午的陽光下,真好似在發光。
幾乎就在下一秒,傑克立即起身奔向她,他又快活又着急地想爬上去,越過這阻攔他的欄杆。可這面塗有新鮮白漆的圍牆太滑了。
他摔了下來,兩雙手拖住了他,回頭望過去,竟然是剛剛還在打擊他的法布裡佐和湯米·瑞安,他們的眼神和臉色分明是在說“我看好你——”
在朋友的幫助下,傑克成功地上去了。他看向克萊爾,不過她正跟法布裡佐和湯米·瑞安道謝,感謝他們對他的幫助。
傑克并沒有覺得自己受到了冷落,而是驚訝地感到自己昨天下午的匆匆一瞥,和昨晚的船尾交談并沒有讓他看懂她。
她現在的模樣,完全不同于從前小心翼翼地、從上往下靠近的感覺,反而好像她和法布裡佐他們之間本身就是平等的、面對面地說着話的……
當她結束了交談後,法布裡佐和湯米·瑞安都是紅了臉,一步兩回頭地離開了。由于兄弟們的反應,傑克才開始感覺到有些吃味,“露絲,你找我有些什麼事情嗎?”
克萊爾站起來,帶着他朝人少的地方走去,“我想起,我還沒有好好跟你道過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