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驚悚地猛然回頭,她盯了馬文才一眼,閉了閉眼,神色松弛下來。
她瞬間領會了姐姐到底把真相跟這個人說到了什麼程度。
七分真,三分假。
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對于馬文才來說,他是獨生子,馬太守可未必願意讓他和一個男人成親,為了确保不被強拆,馬文才會表現得隻是同窗而已。
而對于祝家父母來說,若是沒有确定馬文才對祝英回一往情深,貿然上門隻會叫馬太守覺得自家女孩兒不端莊,賠了夫人又折兵。
祝英台心裡冷嘲,就好像他們矜持一些,做的就不是老鸨子賣花魁的買賣了一樣。
祝英回安撫地碰了碰她的手,祝英台收斂了神色,道:“你要去也行,但是我哥跟你說過我們家裡……”
又來了,那種奇怪的感覺。
祝氏兄弟的關系太好了,他們之間的默契仿佛在另一個層次,另一個他無法踏足的層次。
馬文才按下心中的焦躁,淡淡颔首:“我知道。”
三人都不着急回家,幹脆在路上慢慢悠悠地遊山玩水,等到了會稽郡祝氏家門口,已經是小半個月過去了。
祝府大門緊閉,祝英回正待敲門時,一個小厮許是出門辦事,一開門,擡頭就看見了二人,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小姐……”
兩個字出口,才發覺還有第三人,剩下的話頓時卡在喉嚨裡,祝英台心裡一緊,連忙關切地問:“兩位小姐怎麼了?”
那小厮也是鬼機靈,當即反應了過來,為難地看了一眼馬文才。
祝英回幫腔:“無妨,他不是外人。”
小厮胡亂扯了一句:“兩位小姐昨夜受了風寒,夫人叫我給小姐請大夫。”
“夫人還說二位怎麼還沒回來,小姐們生病都還不見人影,怕不是忘了回家呢。”
事情是真的,不過受了風寒的不是祝氏姊妹,而是祝英台祝英回的一位同胞兄長,雖不嚴重,但難免叫祝夫人念叨此刻不在家的兩個女兒。
祝英台一聽,連忙問:“病得如何?”
小厮回答:“不算嚴重,不過有些不好看罷了。”
那就是沒事兒,隻是涕泗橫流難以見人罷了,祝英台放了心,給他讓開了位置:“那你快些去吧。”
小厮欸了一聲,一溜煙兒就不見了人影,門房從縫隙裡看清楚了三個人,連忙招呼其他人牽馬的牽馬,拿行李的拿行李,又有一個仆從往内堂去,高聲通報:“公子們回來了!”
祝夫人聽得外面熙熙攘攘的,又仿佛聽見有人吵鬧,說是公子們回來了,心下納罕,八個兒子都好生生在家中呢,唯獨女兒不在,怎的又是公子們回來了。
不多時,一個小婢女,叫燕兒的笑着進來道:“夫人剛還念叨兩位小姐呢,真是母女聯系,現下小姐們便到了家!”
祝夫人身邊的大丫頭徽墨問她:“那外面怎麼說是公子回來了?”
燕兒道:“兩位小姐身邊還有一位同路的同窗,其餘人怕露餡,才說是公子們回來了。”
“同窗?”祝夫人驚奇“可看見什麼樣?”
燕兒想了想:“我倒也沒見着,隻是聽來通傳的小厮說,生得極好,隻是人看着有些傲,不怎麼言笑。”
祝夫人心裡頭一琢磨,吩咐燕兒:“既然是同窗來了,自然沒有不招呼就讓人走了的道理,你去告訴老爺一聲,免得他們小孩子家家的胡鬧。”
燕兒诶了一聲,便出去了。
不多時,三人被引着庭院,進了廳堂時,茶水點心一應俱全,更有府中管家殷勤備至。
祝英台翻了個白眼兒,借着茶杯的遮掩,悄悄跟姐姐說話:“我就知道是這樣。”
祝英回向另一頭挑挑眉:“如何,我家接待你夠殷勤了?”
還沒來得及開口說做客,就被請進來的馬文才:……
他是真的很費解:“我不曾自報家門,伯父伯母為何如此熱情?”
祝氏姊妹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馬文才是臨時才想到要來她們家的,但祝家父母可是從春節就心心念念地盯上了他。
一杯茶還沒喝完,祝父祝母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門口。
馬文才遮掩傲氣,周全禮數:“伯父伯母安好。”
全然不見春節宴會時的疏離和寡言,不得不說,這着實是讓祝父爽到了的。
他笑容更大了:“賢侄請起。”
祝英回隻當自己不存在,安安靜靜地行禮,而後坐回了位置上。
自從祝父祝母出現的時候,她一瞬間便沉靜了下來,連笑容都安靜下來。
在馬文才說端午要來尋她出去的時候,祝父祝母一口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