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回輕飄飄地瞟了她一眼,挑一挑眉,微笑道:“英台,此事很好笑嗎?”
祝英台才不管她怎麼眼神威脅,笑到直不起身才慢慢停了笑聲,開始商議正經事:“雖然你不應該和馬文才那個難纏的家夥有什麼糾葛,但是——”
“哥哥,他說的沒錯,你總不能在戰場上頂着箭雨往前沖吧。”
祝英回歎氣:“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預備給良玉去個信,請她幫忙打聽一下馬家常用的匠人,再打一個。”
相較于崔婉等人,黃良玉家裡在會稽郡根深蒂固,打聽起來更加容易。
隻是這一來一回,要耗費的時間恐怕就得一兩個月了。
她二人正商議之時,窗外一個聲音卻打了個岔:“良玉?誰啊?你們倆的青梅竹馬嗎?”
祝英台被唬了一跳,定睛一看,卻是王述,頓時笑罵:“你作死啊!吓我一跳!”
王述聳了聳肩,把手裡的紙條丢到了靠窗的書桌上:“你以為我願意啊,大中午的不睡覺,是馬兄叫我來給你們遞紙條。”
他抱怨一聲:“下午他自己告訴你們不就得了,還讓我跑一趟。”
祝英回伸手拿過紙條,垂眸看上面的字,銀鈎鐵畫筆鋒鋒銳,寫着一個地址和一個名字。
顯然就是那匠人的名字和住址。
她将紙條收了起來,心裡有些五味雜陳,面上卻是笑吟吟:“好了好了,喝杯熱茶再回去吧。”
“你今天中午不如去和梁山伯他們擠一擠,也免得看那家夥臉色了。”
王述眼珠一轉,八卦之魂熊熊燃燒:“他明明都很久沒有差遣過我了,你跟他說了些什麼?”
祝英回微笑:“王、藍、田。”
王述猝不及防被自己的黑曆史攻擊,當時就認慫了:“好了好了,别說了。”
祝英回悠閑地扇了扇手裡的紙條:“良玉是閨閣女子,若是讓我聽到别人嘴裡談到了她的名字——”
王述很是機靈:“你要怎麼整我,絕無二話!”
把王述忽悠到全然忘了自己好奇心的祝英回贊賞地點了點頭:“你真的長進了不少啊!”
藍田侯世子鼻子都要翹到天上去了:“那是!我天天和你們混在一起,也是學了點心眼子的!”
祝英台憐憫地看了他一眼:“去吧,山伯他們應當還未曾休憩。”
等到王述離開了,祝氏姐妹對視一眼,祝英台有些後怕:“還好是王述這個好忽悠的。”
祝英回波瀾不驚:“我們本來也沒什麼不可對人言的。”薔薇花一般嫣紅的唇瓣揚起“不是嗎?”
祝英台心領神會,杏眼狡黠:“也對,不過是兒時玩伴罷了,有什麼不可說的。”
自今日之後,諸人的關系仿佛一夜回到初初入學的時候。
祝英回彬彬有禮,馬文才容顔冷峻,梁山伯荀巨伯隻顧着和對方辯論古文今文哪一個學派才是真理。
王述站在祝英台身邊,整個人都傻掉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祝英台拎着劍看了一眼一門心思拉開距離的姐姐,又看了一眼置氣的馬文才,最後扭頭看王述:“馬文才又使喚你了?”
王述撓了撓頭:“那倒是沒有……”
祝英台幹脆利落地挽了個劍花:“那你管他們呢。”
出于對姐姐近乎于盲目的信任,祝英台堅定地認為,祝英回肯定能夠處理好目前與馬文才的情感問題。
并且,調和梁山伯和荀巨伯之間的學術争端。
她瞟了一眼王述,伸手把劍鞘架在人脖頸上,拽着王述往練劍的地方走:“走走走,梁山伯一時半會兒顧不上你,我同你練練。”
王述被拽的一個踉跄,轉移了注意力:“欸,祝英台你别扯我……祝英台!你再扯我我就生氣了!”
“我不和你打……”
被祝英台輕輕松松地“指點”了一波劍術之後,王述再也沒心情去思考其他人的關系怎麼樣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将近半個月,才被一封意外又不意外的來信打破。
說不意外,是因為祝氏姐妹與寫信的人書信來往甚密,這也不過是其中很普通的一封罷了。
說意外,則是因為這封信來到的時機過于不巧,不巧到正好被王述撞見了。
而更加不巧的是,王述認出了那封信的來源。
他瞄了一眼泰然自若,甚至在他面前就直接拆開看信的祝英回,狐疑道:“祝英回,你們什麼時候和我家親戚有了來往。”
“還是能用這種信紙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