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王氏有一位小姐也許可以拉攏?”
崔婉點頭:“王小姐那一支人丁單薄,但血脈較近,這些年也過得風生水起。”
“但是,前兩年,她爹抱養了旁支的一個男孩兒。”
雖說這位王小姐本來就不可能一直把權力攥在手中,但這個男孩兒的出現,讓她更加直觀地感受到了自己手中的權力在像沙子一樣迅速消散。
她并不甘心,但是世家子女所受的教育就是要為了家族付出自己的一切。
包括在真正繼承人出現後自願讓位,也包括在讓位之後,被嫁出去心甘情願地冠以他人姓氏。
祝英回沉吟片刻:“試一試接觸她吧,但在塵埃落定之前,不要暴露。”
等祝英台和祝英回到家之後,正正好是春節的前一天。
來不及叙什麼舊,就被推進自己的房間裡洗澡換衣服“除舊迎新”。
祝英台試探性地走了兩步,才找到從前淑女的感覺——
書院裡她姐姐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不要扭扭捏捏地像個姑娘家,以至于她現在已經不習慣小步慢走了。
但是反觀她姐姐,在回來的一瞬間仿佛被按了什麼開關,又成了那個溫柔娴靜的祝家女。
而就在除夕家宴上,一個炸裂之極的消息被祝家老爺放了出來——
“後日英台和英回好生打扮打扮,咱們去馬太守府上參宴。”
祝英回眼皮子狂跳,祝英台失手摔了酒杯,聲音都顫抖了:“馬太守,哪個馬太守?”
祝父不以為意:“自然是會稽馬太守,還有哪個馬太守。”
他眼睛很亮:“聽說馬太守的獨子正好大你們兩個一歲……”
明白了,宴非好宴,是相親宴。
祝英台幹笑一聲:“何不等到元宵詩會再……”
祝父擺了擺手:“元宵詩會就太晚了,據說那位馬公子雖說性子孤冷,但樣貌和本領都是一等一的,最重要的就是……”
祝父擲地有聲:“他不抽五石散!”
祝父年幼時對抽嗨了五石散裸奔的各位文人學士映象頗深,因而這個被媒人一筆帶過的小點直接戳到了他心坎兒裡。
勢要讓自家女孩兒去見上一見。
祝夫人也頗為贊同:“你們應當去見一面,喜不喜歡的再說。”
兩姊妹沒話反駁了,如果祝父說什麼聯姻什麼利益什麼門當戶對,她們都有一籮筐的話反駁。
但是不抽五石散……
這真的是馬文才一個很鮮明又無法反駁的優點呢。
祝英台當晚就鑽進了姐姐的房間:“姐姐,怎麼辦?”
祝英回看着鏡中的自己,淡掃蛾眉,鳳目婉轉,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下了藩籬,薔薇花兒也似的唇瓣一勾:“着什麼急,戴上藩籬,他能認出我們?”
祝英台眼神一亮:“倒也沒錯,到時候随我們前去的隻有爹娘和八哥。”
“那祝英台和祝英回是誰,還不是由着我們說?”女子閨名,如若隻是相親宴,那是萬萬不會說出去的。
兩姊妹嘀咕了一晚上,完善了自己的人設:和六哥七哥不太熟,不知道他們跑哪裡去了,爹娘為了他們在家裡大發脾氣。
第二日,就被祝夫人一件又一件的首飾往頭上堆,金钗銀簪珠花耳墜,一樣樣地試,又一樣樣地拿下來。
最終為祝英回選定了一套溫潤生光的玳瑁首飾,為祝英台簪了一套精雕細錾的銀頭面。
祝夫人絮絮叨叨地教導她們:“不是金的玉的不好看,隻是女孩子家須得含蓄内斂,更何況去見的許是你們日後的公爹和丈夫……”
祝英台努力地控制住表情,丈夫和……馬文才?
這個搭配也太怪了。
最終,姊妹二人被昏頭轉向地打扮了一天之後,又被按下早早入眠,免得第二日精神不濟。
等到第二天早上,兩人前往馬府時,祝英台還是緊張:“姐姐……”
祝英回鎮定地抓住了她的手:“不怕,大不了就是退學,反正我們不也沒想過能在尼山書院讀完兩年。”
尼山書院學制兩年,一年半是讀書習武,最後半年則是推薦出仕——相當于實習了。
祝英回想的,就是讀滿一年半就跑。
祝英台心安了些,二人下了馬車,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門口接待客人的馬文才。
祝英台:……
祝英回:……
這感覺好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