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婉點。”
“我幫您算了天地人,看出您這一生事事都有不如意之處。”
“直接點。”
“運氣差得像你一樣的人世界上也不多見。”
“有這麼誇張嗎?”
“有,當然有了。天主壽,地主财,人主緣。你這個占蔔結果主打的就是一個事業艱難,短折而死,有緣無分。三運兩個大兇一個半吉可是很難得的。”
“照你這個說法,我豈不是必死無疑。”
“那倒也不一定,你看你人運還是有個半吉的,這說明你還是有可能因為出門遇貴人而擺脫原有的黴運向上走,脫離原先被定好的人生軌迹。”
“你不會是在說自己吧?”
“當然不是了,算命的算什麼貴人,那些能給你提供一個穩定的精神環境或者能強行拉你一下的強運者才算是貴人。照這個走向來看的話……你的貴人好像還不止一個,能抓住任意一個對你來說應該都是好事。”
“能不能說得簡單點?”
“簡單的說,就是要抓住良機。要記住良機無論何時一直都在你眼前。”
她神神叨叨的說了一大串,但我隻覺得她說了一堆廢話,這些模棱兩可的話我是一句也沒聽懂。
來都來了,既然都是胡扯,我很想讓她說得再明白點,可是她說烤好的年糕再不吃就涼了,我隻好暫時先擱下話頭,狠狠地把最後一塊年糕也吃進了肚子裡。
年糕吃完,明美大師收了我三千塊,然後收拾收拾把小火爐、木牌、折凳全裝上三輪車後座裡就騎着車跑了,把我一個人留在了風中淩亂。
考慮到自己跑兩步就喘的體力,我沒有試着去追上她,直接拎着醬油和我的遺憾打道回府了。但我出這一趟門也不算是毫無收獲,至少她提醒了我食物不吃很快就會過期,但布偶還可以再放一放。
吃完年夜飯,爸媽都守在了電視機前等着看紅白歌會,我邊把碗筷放進洗碗機裡邊打通了給森山的電話,小心翼翼地跟她說了一下我的新年安排。
“可以啊,那我之後把玩偶寄給你好了。”
“這次抱歉,明年我們再一起去吧?”
“怎麼樣都好啦,你不要有負擔。剛好,你拒絕我的話,我就能跟另一個約我的人去參拜了。”
“真的假的,誰啊?”
“學生會長,我跟他是初中同學,以前跟你說過的。”
“嗯——好不爽。”
“剛剛才甩了我的女人沒資格抱怨。”
事情塵埃落定,我跟及川約在商業街門口見面,碰頭之後一路悠哉遊哉地走到了神社。
他的私服我還是第一次看,不得不說,他的着裝審美确實很對我的胃口,以至于剛碰頭的時候我甚至繞着他走了兩圈,感慨了一下今天這套完全是可以上雜志的水平,還不是在封底而是上封面的那種。
此話使我成功收獲了及川一副欠打的得意嘴臉,但大過年的,我也實在不好意思揍他,隻好把硬了的拳頭意思意思往他身上推了一下。
“小靜不戴眼鏡嗎?”
“沒必要,我還沒近視到看不清路的程度。”
“我覺得你戴眼鏡比較好看哎。”
“誰管你。”
神社前的長樓梯我小時候覺得難爬,長大之後也一樣,可見我的體能從孩提時代起就沒有任何長進。反觀及川,他一路跨兩級走上去臉不紅心不跳,最後甚至還能有餘力扯着我的手腕把我拉上去,實在是一個令人讨厭的對比。
因為他看起來太輕松了,我甚至都沒好意思接受他問要不要中途休息的好意,總覺得在這裡答應就輸了太多,但在氣喘籲籲的痛苦登頂過後,我隻想扇死六分鐘之前的自己。
“都說不要勉強啦,累成這樣會什麼都吃不下哦。”
“别管,餅幹拿來!”
“好吧,稍微等一下。”
我站在鳥居旁把氣喘順,及川到發甜酒的攤位前排了一會隊,拿了兩杯老奶奶巫女每年都在除夕夜裡免費發放的熱米酒回來。跨年的倒計時就在我跟他坐在神社台階上用甜酒就餅幹的咔咔聲裡度過了。
我也說不清這到底算不算是好的回憶,但海鹽檸檬餅幹配甜酒吃确實挺不錯的。
及川參拜完去簽筒抽簽的時候抽到了兇,被我笑話了好一陣,但在我也抽到兇之後,我們倆就紛紛笑不出來了。
怕兇簽應驗,他把簽紙結在了神社的樹枝上。我不信這個邪,還是把簽紙給帶了回去。
畢竟一張寫着“無耳山得無口花,心事初來無人識”這種内容的兇兆簽,我覺得它再兇也兇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