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很失禮,所以這不是沒講嘛,于是計劃就暫且擱置了。原本我還想問問你有沒有空的,但既然你有課要上……那就算了。”
“你倒是自己去啦。”
“我不幹。一想到前台小姐問我‘您好,請問幾位?’我說‘一位。’之後她臉上可能會露出的善解人意體諒式微笑,我馬上就覺得不想幹了。再說了這種地方本來也不是該一個人去的,濑濑難道會自己去嗎?”
“會,我想去就去。”
“真的嗎?我不信,什麼時候?”
“周日下午,琴行的課在上午。”
“……我不管,跟我去。”
“我又沒說過不行。”
得益于親朋好友二号濑見同學的鼎力相助,我的計劃開始順利進行。
于是,在高二時期的每周日下午,我就多了一個被媽媽光明正大送到學校來,再偷偷摸摸溜出去的娛樂活動。
仙台市在我能搜到的範圍裡有三十多家卡拉OK,也許我沒搜到的更多,但那就不在我的計劃範圍内了。
在這三十多家卡拉OK裡,有大概十七家是量版式的,每一家的區别都不大。我們隻要去過其中一個旗艦店就不會再去同一個品牌旗下的其他店了,因為他們所能有的區别實在是很有限,純粹是在浪費我的時間。
不過這種店也不是沒有它們的好處,那就是設備更新更好,曲庫更大更全。
我會唱的歌不多所以沒什麼所謂,通常都隻會給這種店打個不上不下的及格分數。但濑見對這種店的評價一般不會太低,問就是麥質量挺好的他很喜歡。
至于我會喜歡的類型嘛,那就是剩下的那十幾家私人開設的店了。
它們設備不一定多好,曲庫不一定多全,但總有那麼一些透露出經營者個人興趣方面的設置很得我心。
我個人高分榜上的第三名是一家無人營業的自助式卡拉OK。不提供酒水食物,可自帶,需要提前在軟件上預約使用時段,預約好之後會收到一條寫有店鋪地址、房間号、使用時段、房間電子鎖密碼的短信。按時抵達之後直接進門找到房間進去就可以開始唱了,完全不用跟任何店内工作人員實際接觸,簡直是社恐人士的福音。
看得我不禁感慨,要是這種店到處都有,那我不叫濑見自己一個人來也不是不行。
“那我走?”
“啊等一下等一下,開玩笑的,你要是走了我馬上退錢。”
高分榜上的第二名是一家看得出老闆非常會整活的奇妙老店。它這裡的曲庫内有且僅有宇多田光和濱崎步兩位歌手為原唱的歌,并且還在前台的背景牆上弄了個電子顯示屏,上面顯示的是這兩位歌手的歌分别在本店内被演唱過的次數,可以說是把當年這兩位紅紅火火的戰鬥延續到了現在。
“濑濑是什麼派?”
“我嗎?濱崎步派吧。”
“怎麼你跟我一邊啊,不管,等下你唱宇多田光的。”
“你到底想不想她赢啊!”
順帶一提,因為濑見比我更能唱,我們走的時候是宇多田光赢了,可惡。
高分榜上的第一名是濑見推薦給我的一家導航上搜索不到的小店,據說是他自己的個人五星好評收藏。
這家店怎麼說呢,設備是蠻好的,曲庫也挺全的,但要不是因為濑見喜歡的話,我很有可能會給它差評。因為這家店它最大的特色竟是每一個房間裡都有個靠鼓掌聲啟動的迪斯科球。
“好土——”
“我也覺得好土,但是很有趣啊。”
“确實,不過這樣的話在這裡唱歌豈不是不能鼓掌?”
“對,所以一般來說都用搖手鼓代替。”
“受不了,好神經,這種店到底都是誰在光顧。”
“我、覺,啊……若利也來過,我也覺得他在這種場合很奇怪,看若利拍手鼓太好笑了,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唱歌破音。”
“超出了我想象能力的畫面。說起來,我實在有點好奇,就是那個……牛島跟你們來這裡的話一般是唱什麼?”
“演歌,比如說《北國之春》之類的,還有《戀愛幸運曲奇》。”
“等等,總覺得聽到違和感超強的東西了。”
賭五十塊吧,這九成是天童安利的東西。
“果然是吧?我也覺得讓若利唱這種東西不太好。”
“就是,太奇怪了。”
“他唱歌根本沒有起伏,演歌還好,唱這種歌就顯得很奇怪啊。”
“不對,不是這種問題。”
總的來說,跟濑見出去玩還是挺開心的,畢竟他長得好看唱歌又好聽,還會請我吃薯條且自帶潤喉糖。
非要說有哪裡不好的話,那可能就是他的私服品味不太好了。
原本我還怕是我的個人審美比較傾向于文雅派,所以才不太能接受。後來聽說天童也這麼覺得,我馬上就覺得有說服力多了。沒錯,跟我的個人審美取向無關,他的私服品味就是爛。
有次換季要買新衣服的時候,我在商場裡碰到了他在跟天童、牛島一塊逛街,于是就過去打了聲招呼。結果不知道為什麼,場面最後變成了我跟天童對他新夏裝購入款式的指指點點大會。
濑見當然是很不服。他馬上任命牛島當評委,試穿了一下我、天童、還有他自己挑選的搭配讓牛島選一個。
牛島對每一套搭配都作出了中肯的評語,然後毫不猶豫地選了我挑的那套,理由是感覺跟他爸平時穿得差不多,很有親切感。
願賭服輸,濑見不情不願的掏錢買了這套衣服。雖說當時我還挺高興的,但後來發現他這玩意買回去完全是在衣櫃裡吃灰之後就高興不起來了。
“幹嘛不穿我之前選的那套啦,每次跟你出門我都覺得好丢臉啊。”
“我還是喜歡這種,别管了!”
“好吧,你高興就好。”
要說失望确實是有點失望吧。不過在聽他這麼說過之後,我也反省了一下自己。
既然是我約他出來玩的,那就應該讓他以更放松的心态來玩不是嗎?打着“你這樣穿更好”的名義強行讓他穿并不喜歡的衣服,搞得渾身不自在,這種行為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想通這件事之後,我對他的私服基本就沒有意見了。
那種東西無關緊要,我并不是因為想看他穿我喜歡的衣服才跟他一起玩的。
我們花了一個學期加一個暑假的時間完成了這個成就,後來即使不用再刷這玩意也會偶爾約着一塊去哪玩。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唱歌也是件這麼消耗體力的事情,每次在外面瞎唱完一起坐公交車回白鳥澤的時候我都困得不行。
“濑濑,借我靠一下,到站叫我。”
“我也困了好嗎?”
“那下次你靠我,這次我先。”
“啊……好,那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