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時間飛逝,轉眼就來到了對大部分計劃升學的學生來說至關重要的高三第二學期。
可能是因為最後一個學年大家都開始做最後沖刺了,我想重回前十名的征途顯得困難重重。
班上的氣氛開始變得緊張,我每回模拟考的名次也爬升得很慢,不同排名之間的分差咬得很緊,就像我校排球部每回跟人打比賽一樣,把把都是膀胱拉力戰。看得我是很想去上廁所又不敢,怕朋友們一不小心赢了歡呼看不到我,橫豎都是個折磨。
“這次又是原地踏步啊。”
“不是已經十一名了嘛,放松點。”
“就是因為隻差一點,這種不甘心的感覺才會格外強烈。”
“雖然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你這麼說讓考了十四名的人很尴尬哎。”
“你有什麼好尴尬的,邊訓練邊學習能維持這個分數已經很不錯了,盡情自豪吧。”
“喂,不得了了大地。”
“确實,那個高濑竟然在誇别人。”
“你們倆是什麼意思啊,我家可都是快樂教育的信徒。”
“完全看不出來。”
老實說,有一瞬間,真的隻是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菅原的臉看起來非常欠揍。
我單方面認為,會産生這種想法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同樣是非常投入的在搞社團活動,他還能基本維持排名甚至期中還小有進步,反觀我自己,隻是因為少伺候了我的各科大題一點點,馬上就被它們從前十名擡了下去,至今還未能閃電般歸來。這種待遇上的區别可不是差得一星半點。
不過這種不滿的程度是很輕微的,因為即使我跟菅原說:“我看你好不爽能不能讓我打一下。”他也隻會拍拍胸口說:“好啊,來?”
在這種時候我真的會給他一拳,但打的是肩膀,而且也不敢用力,怕他真的受傷了之後不能上場,那可就是我作孽了。至于臉,那我是不可能打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好看的臉是全人類的共同财産,每個人都應該珍惜。
基于此,我打他一拳非但不會變得神清氣爽,反而變得更生氣了。倒是他聽我這麼說之後邊拍我的背,邊叫我振作一點時的力道快讓我靈魂出竅。
這一招可能确實有效吧,畢竟我直接忙着拉住我的靈魂,叫它别離開身體讓我英年早逝,完全忘記自己還在生氣了。
“對了,之後就是修學旅行,你想好第二天自由活動的時候跟誰一組了嗎?”
“自由活動……我今年應該會跟村上一起去哪逛逛吧。其實我原本是想跟會長他們一起走的,但是現在就……是吧,不太好意思插在情侶中間做電燈泡。你們倆應該跟之前一樣吧,和部員一起?”
“差不多。”
“人多比較開心嘛。”
“真是青春啊,男高中生。”
“什麼,好老氣橫秋的發言,你也是高中生吧高濑。”
“我感覺我的生命力已經被習題集吸取了,所以我現在是幹屍。”
“驅使幹屍的人是什麼來着?道士?陰陽師?山伏?”
“哦,這個不錯,我想看菅原穿狩衣,澤村穿山伏之類的,很有天狗的感覺。”
“不錯哎,那高濑是什麼派?公家派?武家派?”
“維新派。”
“喂喂,這個話題也太跳躍了吧。順帶一提我是倒幕派。”
“天誅!”
“嗚哇,二對一!?”
無論倒幕派、公家派還是維新派,最終我們都在修學旅行的時候來到了很适合讨論這幾個名詞的京都。
如前所言,我原本是打算在自由活動的時候跟熟識的女同學村上一起走的,但是我失算了,沒想到她居然在高三這個節骨眼上還敢談戀愛,并且在抵達目的地之後一臉歉意的爽了我的約,把我的自由活動時間變成了獨行。
不過有一說一,她為了男朋友把我抛下這種有異性沒人性的行為,并不是她身上最令我生氣的地方。
最令我生氣的其實是她在這個節骨眼上分心,但她還是期中第十名。
可惡,如果殺人不犯法,我一定要把排在我前面的所有人都殺了。
在意思意思罵兩句之後,我和另一個女同學給村上編好頭發,目送她走出房間,走過了長長的走廊去見她的心上人。
和我一起編頭發的女同學也早早有約了,我們互相給對方簡單梳了個高馬尾就草草告别,出門去各幹各的。
京都的街道确實别有一番風味,舉着手機随便往哪拍看起來都不壞。
這個地方對我來說很陌生,有生以來我應該還是第一次到京都。不過我父親是京大文學部畢業的,一想到他曾經在這個地方生活過四年,腳下陌生的土地也莫名變得親切了起來。
我想多拍點照片給父母看看,一路走一路拍,左看右看,總算看到了一個完美的取景地,于是在河邊一顆柳樹下站定,打開了前置攝像頭打算來張自拍。
在擺好姿勢按下快門鍵的時候,我突然聽到耳邊響起了不知道什麼人的一聲“耶!”
照片被自動保存,鏡頭裡留下了站在柳樹下的我和不知道從哪蹿出來比剪刀手的菅原。
“喲。”
“菅原?你到底是從哪裡蹿出來的……話說你不是跟排球部的人一起走嗎?澤村他們在附近?”
“大家在隔壁街哦。我剛剛看到村上和崇豐路過,心想你該不會是被人放鴿子了吧,就過來找找看。”
“崇豐是誰?”
“村上惠美的男朋友,昨晚才新鮮出爐的。”
“原來那男的叫這個名字,我記住了。”
“倒也不必。”
“不,我一定要記住這個男人,然後把他寫進死亡筆記裡。”
“你還真是記仇啊高濑……要過去嗎?”
“不用了,你回去吧,我有打算去的地方。”
“哪裡?”
“木屋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