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許久後身體産生的腎上腺素過高,加之在意背後有人追趕所造成的恐慌,那張在花海當中浮現的臉就更加突出。
西吟轉身回來的畫面在靈一心裡定格很久。
直到聽見她講話,靈一才如夢初醒,下意識向身後看了看,逃到這裡之後,居然沒被那瓜農給追上。
這次的安全出逃讓他更覺得西吟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女,似乎遇見她,就能給自己帶來無限的好運。
靈一正是抱着這樣的心思,才會選擇之後刻意接近。
而從小就生活在森林裡不谙世事的西吟,當然沒能發現他從一開始見面就帶着目的。
倒是她爸爸,發現女兒身邊第一次有了别的男生,就趁着出去售賣草藥的空蕩,去跟林子外的農戶打聽關于靈一的事情。
雖說隻隔了片森林,但在遠處村莊生活的這些人,也很少跟他們來往。
西吟爸爸隻有那麼一兩個相熟的人,湊巧的是,還真的了解到了。
雖然上次偷瓜時瓜農沒有看清楚靈一的臉,但年齡相仿的年輕人并不多,加之看着身形像,心裡就有所懷疑。
隻是沒抓到現行,也就不好戳破臉,沒能有定論,可私底下難免會聊到,覺得靈一是個心術不正的人。
經此一事,西吟爸爸就一直對靈一的人品有所懷疑,也是無奈找不到證據,所以能做的也就是旁敲側擊地對女兒進行些提醒。
當然,從那時開始,對他就沒有什麼好臉色。
靈一後來察覺到,私底下問過,西吟爸爸沒有明說,隻是講起聽說最近發生過農作物失竊的事情。
見到他眼神當中明顯的躲閃,就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斷。
不說家境如何,人品在他看來是尤為重要的,當然不可能将女兒交到這樣的人手裡。
于是西吟爸爸明說他們兩人之間是不可能的,讓靈一趁早斷了這個念頭。
正是從這次開始,靈一對西吟的癡迷,讓他開始懷恨在心,覺得這段不被所有人祝福的感情更不應該放棄。
本就心思不澄澈的他,就在心裡策劃了這一場複仇計劃。
他覺得西吟父親是他得到心愛的人路上的阻礙,攔在自己身前,就得由他來動手,将這個阻礙踢開。
隻有這樣,才能夠讓西吟跟着自己遠走高飛,過上真正的幸福生活。
事實上,如果沒有丁燦一行的介入,事情好像的确會這樣發展。
或許西吟在靈一的勸說下,相信了意外墜落的假象,連峽谷都不會下去,或者是在尋找途中遇到瘴氣無法前進,隻能被迫返回。
之後就會跟着靈一離開這邊飽含傷心的土地。
得知事實真相後,西吟表情冷冷的,甚至都不願意往靈一站着的方向再看過去一眼。
她心裡半是痛苦半是自責,都怪她,不然家裡人也不會遭遇這一切,造成如今的天人永隔。
事實上,即便是事實明了的現在,西吟根本無法想象,就隻是這樣的小事,怎麼就能動了要殺人的心思。
丁燦看出她所想:“你别自責,真正該受到懲罰的是他才對。”
西吟明明是受害者,現在卻還要承受來自内心的譴責,而且這種情緒必定會延續很久。
但又怎麼可能不自責呢,明明一切源頭都來自于自己。
西吟耳朵發出短暫的嗡鳴聲,聽她講話都斷斷續續的,下意識點了點頭,可現在說什麼也都已經晚了。
有句話講得對,現在有更重要的事,犯罪者不能逍遙法外。
她吸了幾下鼻子,擡頭朝丁燦講道:“接下來還有事情需要你們的幫助,村莊外沿那邊有巡邏隊駐紮。”
遠離都市的偏遠地區同樣不是法外之地,背負着兩條人命的靈一必須受到懲罰。
人證物證俱在,他也沒有什麼抵賴的機會,等待他的将是律法的制裁。
從剛才開始未曾辯解的靈一,此時也意識到了什麼,清楚自己被抓到的結局,就想要逃跑。
但有這麼多人在,當然不可能讓他如願。
高穩穩早就關注着他的動向,在意識到的第一時間就采取措施。
他們沿着森林往外走,不多時,就見到了帶着巡邏隊過來的西吟。
想來是在過來的路上都已經交代清楚,前來的士兵直接用鐐铐将靈一押解帶走。
幾人也得以看清楚這個世界當中其餘人的面貌,不是主角,所以那些士兵肉眼看去,就隻是跟常人身量相當,穿着深色制服的積木人。
動作帶着規律性的卡頓,都能腦補出來關節響動的聲音。
士兵們完全不在一個圖層的把靈一帶走,途中他想要掙脫,還被皮靴用力踹了幾腳。
西吟同她們鄭重道謝後,轉身走進森林當中。
幾近正午,原本籠罩在森林深處的薄霧完全消失不見,女生的背影逐漸隐入暗綠當中消失不見。
“以後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了。”高穩穩聲音放低,有些唏噓開口。
獨身生活在森林當中沒個照應,實在忍不住讓人擔心。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事情都跟以前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