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籌交錯間,丁燦手裡也被塞進來一隻銀質酒杯。
“你們兩個,既入了家門,也朝這些賓客們道謝吧。”陸家老爺冷着聲開口。
原本這些事是不需要新娘出面的,但既然當事者來不了,也就隻能由她倆來代勞了,不過剛才高穩穩就有提醒過,這酒裡是下了蒙汗藥。
同别的賓客杯中的醇厚美酒不同,遞給新娘的這一杯,是“特别”準備的。
為了防止等下新娘被釘在棺材當中,随着氧氣的減少呼吸不暢,而下意識發出凄慘的喊叫聲,或者踢動棺木等情況出現。
陸家未雨綢缪,先利用蒙汗藥将其迷暈,這樣在入棺之後,就能讓新娘在安靜沒有痛苦的情況下死去,用另一種辦法來讓婚禮看着能夠“安穩進行”。
丁燦将酒杯接過來,在敬酒的途中,手腕一傾,酒液就順着掌心流進袖子當中,撲面的酒香味撲面而來。
喜服很厚,并未洇濕到最外一層,所以沒人發現她其實并沒有入口。
敬酒祝福這一環節其實很快就過去,畢竟這些賓客當中,應該沒有人是真心過來觀禮的。
不過隻是走個過場而已,誰願意在墓地裡待這麼久的時間。
而流程結束,就是最後一步:送入洞房了。
那江湖騙子走到墳冢側面,在幾塊磚塊處用力,磚塊就直接被按動。
按動的同時,有清晰的機關聲傳來,來自腳下,甚至能感覺到明顯的震感。
丁燦朝着那聲音望過去,就見到祭台一側有兩處石闆在往四個方向移動,而後中間露出洞口,有兩口棺材,緩緩在視線當中升上來。
棺材是由稀少的金絲楠木為原材料,上面雕刻着龍鳳祥紋,用大紅色的油漆來做鍍層。
之所以能出現兩口棺材,還得多虧這棺木的材質。
金絲楠木這種樹木,生長速度極慢,動辄千年才能長成粗壯的大樹,并且受到環境影響的因素極大。
當初尋到這樁木材,陸家就花費了不少精力和金錢。
如此珍貴,當然也不能浪費,陸家差遣請來的匠人,将所有的金絲楠木盡可能地多做利用,做出能做的最多數量的棺材來,以供接下來幾年使用。
不然這次選了兩個新娘,還真不知道得要往什麼位置放才好。
棺材比尋常人使用的要大些,丁燦仍舊被領到棺材前,然後被人扶着進去躺下了。
這東西内部反而比花轎都要舒适,裡面放了幾層很軟的墊子,雖然是很早就準備好的,沾了些地下的潮濕和冷意,卻完全沒有發黴的情況,也不知道是不是楠木的效果。
加上自己身上還有層衣物隔着,至少松軟舒适的目的是達到了。
她整個人都陷進墊子大半,來這兒大半天的時間了,說實話有點累,要不是情況特殊,還真想躺在裡面睡會兒。
兩位新娘都入了棺材,就有幾個壯實的小厮過來,負責封棺。
大約是迄今為止,從來都沒見到過這麼配合的新娘,就連過來小厮們都忍不住竊竊私語。
已經将手搭在棺材闆上的先開口:“這兩個小娘子,是從哪裡尋來的?”
“就是普通農戶家啊,不過都是為了金銀,可能也是跟家裡商量好的吧。”
這位答話的也過來搭手,兩人齊齊将棺材闆重新蓋回去,他見到裡面的新娘在輕輕喘着氣,蓋頭都在很輕地起伏着。
他歎了聲氣:“要我說這樣也好,少些亂子,她們還能走得安穩些。”
往常被選中的新娘,在那一瞬間,多數都會鬧上一場,或者是在後面的流程當中不配合。
那時小厮們就難免需要搭把手,嚴重的還要把人綁起來拜堂。
但想想也是,既然已經被選中,也改變不了什麼結果,還不如就順應主家的意思。
因此大家心中唏噓的同時,對兩人更多的其實是憐惜。
頭上最後一絲光亮也消失,是棺材闆完全被蓋住,丁燦一把就将蓋頭掀開,然後把那張全景水簾又貼在了棺材内側。
她瞬間覺得餘浮真是換了個好東西,自己都在三個地方用到了。
棺材共需要九根封棺釘,那兩個小厮手腳麻利地就開始。
事實上即便不釘,看他們剛才推棺材闆時候用力的神情,就知道尋常女子的力氣,都是很難能從内部将其推開的。
何況棺材雖然寬敞,高度卻不足,很難在其中坐起來,就更加不好使力了。
釘進第一個的時候,丁燦還有點不适應,下意識閉了閉眼。
她以道具為視角,全景水簾就相當于是她的一雙眼睛,所以就很像是有人在往自己的眼裡面敲東西一樣。
等到棺材釘都釘牢之後,又到了道士出場的時間。
他不知道從哪裡搞出一隻巨型毛筆來,筆柄像拖把的杆子那麼粗。
而需要蘸取的朱砂,更是用水桶裝着,放在他腳邊,好似剛從什麼動物身上放的血。
隻見他将筆尖在朱砂當中浸滿液體之後,一個箭步就跳到了棺材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