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裡是洗衣房,有水流在地面蔓延是正常的事情,高穩穩卻猛地皺了皺眉,想起規則中的話。
進門要換鞋的原因,是因為主人擔心有人會在鞋底濕的時候走進來弄髒地毯。
那麼他倆現在這種情況,走進房間之後鞋子才濕的,大概也算是在某種程度上,觸犯了條例吧。
丁燦同他眼神短暫交彙,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
兩人非常有默契地往旁邊後撤一步,離開那片洇濕的地毯。
隻是守則一經破壞,想要試圖規避就變成不可能的事。
一道白影從側面出現,忽地閃現到自己面前,丁燦瞪大眼睛,躲閃不及,被高穩穩拉着胳膊蹲下來。
白影從腦袋上方瞬間飄走,似乎是知道他們想出去,所以擋在了門口的位置。
丁燦這才看清楚,那其實是一床被套。
很有彈力地立在面前,四個被角扯着,裡面依稀見到手掌和腳背的形狀。
頂端中間的位置,裡面隐約有個像腦袋的球形輪廓。
很像是在年會上,那種專為社恐準備的,不露臉的被套舞蹈服,穿上之後就可以群魔亂舞。
不過眼前這個薄薄的,不可能藏人,就是純粹的一張被套而已。
會自由移動,并且對他們不懷好意的被套。
被套的左手動作輕快地搖了兩下,丁燦很快明白其中的含義。
洗衣房裡放置的是整個古堡的衣服和床上用品,那麼被套自然也不可能隻此一張。
刷刷幾聲,貢緞提花灰金色,田園全棉小玫瑰,黑白相間薔薇法式風……
七八張不同的被單,屏風一樣将兩人圍住,連櫃子這個退路都記得完全擋住了。
被套人并不隻是呆呆站立着,手腳和腦袋都做出和人類相應的動作,有那麼一瞬間,高穩穩甚至覺得,它們是在邀請她倆一起嗨起來。
他眼角抽動了兩下:“燦姐,你說,我如果從這兩張的縫隙當中走過去,它們能同意嗎?”
“說不定你跟它們跳兩段,真能放你走呢。”
丁燦随口來了句玩笑,不把這些被套解決掉,他們可是真出不去。
有前面窗簾的教訓,她可不敢把這種明顯能歸到一個品類當中的物品再小瞧了。
“動手動手,這裡憋屈死了。”高穩穩将掌心翻開,露出上面一個塑膠玩具來。
解壓蘿蔔兔,道具本身是胡蘿蔔的形狀,胡蘿蔔肥肥胖胖,裡面其實别有洞天。
用力将胡蘿蔔捏下去,就會将其中的暴力兔子彈出去,繼而攻擊目标。
他首先看上的,就是剛才最先出現的那張白色被單。
“走你~”高穩穩幾根手指捏緊,咻地一聲,粉色的小兔子就從蘿蔔當中跳出來。
隻見兔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來,準确無誤地撞在小白的腦袋上。
塑膠去撞布料,發出的聲響居然如同武器的铮鳴。
兔子瞬間被彈回,回到了蘿蔔當中,至于小白,則是上半身猛地向後一仰,身體被沖擊力帶起來,像一團印度飛餅,貼到了牆面上。
這像是某種提示,所有被單一瞬間都朝着兩人的方向湧過來。
“脾氣這麼差的嗎!”高穩穩又把兔子捏出去,接連不斷地收回又彈出,在能見到的縫隙當中不斷躲閃着。
洗衣房當中空間本來就小,頂上的小燈泡散發着昏暗的燈光,被單們遮天蔽日,他的視線一度受到影響。
敵人太過分散,要麼逐個擊破,要麼就将它們禁锢在一處。
丁燦數不清多少次讓被單踢到腳腕之後,終于支撐不住,向前撲倒在地。
幸好還抽出手,用胳膊擋住臉,免除了以頭搶地的狀況。
但随之大片陰影襲來,是小玫瑰将四肢撐開,往下朝自己蓋過來。
被套的大小本來就超過人體,所以幾乎是嚴嚴實實,将自己釘在了下面,随後裹着她,往某個方向扯去。
等到半個身體被拖進滾筒形狀的物體内部之後,她才總算明白過來,為什麼剛才被套老是要攔着自己往前。
原來是想把自己趕到洗衣機的位置扔進去啊。
扔進洗衣機的後果可想而知,無非是被絞成一團混着骨頭碎渣的肉泥罷了。
難怪被套的攻擊力比想象當中得要弱上不少,其實這排洗衣機才是攻擊外來者的主力吧。
“小心洗衣機。”她出聲提醒。
邊說着話,雙腿盡力繃直,不讓被套人把自己折疊起來。
暖紅色的燈光自她身上亮起,丁燦隻覺得身上猛地一輕,那張小玫瑰被套,已經消失在眼前。
她小半個身體已經在滾筒當中,腰間發力,迅速離開了洗衣機,而腳邊的位置,躺着一隻竹編花燈。
花燈表面糊着大紅色的紙,是五邊形。
每一面上,都額外貼着一張紅底黑字的福字。
将竹編花燈拿起來,其中一個福字的邊緣,出現了一朵微縮形狀的玫瑰花,正是剛才那張被套被困在了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