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穩穩掀開簾子看了看,有一列官兵正迎面而來,步伐很快,前面更是有兩個騎着馬在開路的。
路上行人怕被馬蹄踢到,都紛紛退到街道兩側,支楞着腦袋看往官兵前往的方向。
老胡看着浩浩蕩蕩的隊伍,覺得疑惑:“這是又發生什麼事了?”
“許是城中出現了大案,我們也想跟去看看。”
這位胡掌櫃當然不會知道,這些官兵,都是即将要沖到他東家府上的。
“啊?”相比于車外的場景,老胡更莫名的是高穩穩講的話。
這才把人接出來,怎麼又要去别的案子裡趕趟,你們刑探都這麼活力十足的嗎。
高穩穩拍了拍他肩膀,已經做出提起衣擺要下車的動作:“刑探的天職,見到案子不管,總有些手癢你懂吧,這樣,你先去百草堂,我們随後便到。”
他彎着身,大步一邁就到了車頭,直接跳下來,雙腳穩穩落在石闆路上。
随後他将手臂舉起,去接緊随其後的石燕,她昨天在竹園時,受傷的胳膊被楊埔醫治過,已經好了大半。
不過高穩穩還是擔心會扯到傷口,就把人扶了下來。
夏嘉琏在最後,但動作也很快。
總之等老胡醒過神來,也探着腦袋出來時,發現這三個刑探已經消失在人群當中了,他都沒來得及問時間。
自己是要在百草堂等上多久啊,也不給個準話。
三人繞過小巷,重新回到了員外府,到的時候,正好官兵已經沖進去,隻留了兩個在門外把守。
圍觀人員将門口圍了個水洩不通。
有些晚到的人在低聲議論:“這員外府怎麼了,又是有人失蹤了嗎?”
“失蹤是昨天的事,剛才我聽得真真的,說要在他家搜查制作倒賣芙蓉片的證據,這次張家可是攤上大事了。”
“芙蓉片?難怪接連好幾個人失蹤,做這麼禍害人的東西,不就是遭了天譴,平時也看不出來啊,張員外居然是這種人。”
“誰說不是呢”……
消息在城中傳得飛快,立馬所有人都知曉,張孤聲便是城中掌管着芙蓉片生意的常恭。
而城南屬于他名下的陶器廠也已經被查封,在其中繳獲了大量的芙蓉片,以及正在生産的原材料。
這樣的人,比提刀殺人的窮兇極惡者更加可怕。
不僅要人命,還要将整個人的身體和精神全部都摧殘過一遍。
一整個上午,城中不斷有官兵出現的身影,牛車更是從陶器廠拉出一車一車的東西,送到了府衙當中。
張孤聲之前在人前的形象,是救濟百姓,品行良好的生意人。
為人友善,經常在寺廟捐助善款,也會在有災民逃難到墨京是,建設粥鋪來救助他們。
十足的好人,在城中也受到百姓愛戴,壓根和芙蓉片沾不上邊。
但再不可能,面對着數道證據出現在自己眼前,都不可能無動于衷。
一開始還有些不敢相信,覺得隻是空穴來風的人,也紛紛倒戈,在想自己怎麼先前竟會敬重這樣的人。
樹倒猢狲散,張孤聲被押解出員外府門口時,人群中紛紛傳來唾罵聲,對他的态度,簡直跟往日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張孤聲此時雙手雙腳都已經上了鐐铐,重得很,哪怕隻是尋常行走,也根本走不快,就隻能默默忍受着。
腳踝間的鐐铐在石闆上摩擦過,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來。
他雙手上的鐐铐揣在身前,目不斜視,隻是往前走着。
至于他去知府府衙的路,是有安排一輛封閉嚴實的小馬車,就在門口不遠處的位置,官兵正将他帶過去。
見到張孤聲居然還能坐馬車,而不是用囚車押送,便更有人按耐不住。
“憑什麼他不用做囚車,不會是官府收了什麼好處吧?”
“就是,這也太享受了,我剛找來的菜葉子,都沒辦法甩他臉上。”
……
見到義憤填膺,即将沖上來的百姓,為首的官兵繃着臉,手裡的佩刀并未出鞘,隻是往前伸了些以示威脅。
“此人身上尚有許多需要交代的罪證,大人是為了防止中途有意外情況出現,休要再言!”
沒人勇到跟官府的人硬碰硬,許多不忿此景的人,也隻能在原地看着。
而張孤聲,在簾子被掀起的一瞬,注意到裡面端坐的一道身影,是許久未見的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