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聲,陶器在他手下碎開,外面一層輕薄的陶土變成不少碎塊,落到桌子上。
與之同時碎裂的,還有另外的白色粉末,随着他的動作,往半空中漂浮起來一些。
也不知張孤聲是如何想到用這種方法來儲存芙蓉片,的确精妙。
芙蓉片本身的形狀,并不會溶解在陶土當中,隻要用兩層已經攪拌過的陶泥将其封閉,再送到專門燒制用的窯中。
陶泥中有着少量混入其中的水分,會随着高溫而揮發掉。
成型之後,裡面所包含的,就是完全精純的芙蓉片,隻待送到地方,接頭人将大量的陶器打碎。
陶片偏大,很容易就能夠挑揀出來,剩下的,就隻有芙蓉片。
楊埔指尖撚過一點,放在鼻尖輕聞了兩下:“這裡面的芙蓉片極為純正,而且就你們目前見到的這些,都足夠一個普通家庭,一年的吃穿用度了。”
夏嘉琏不過是從貨架上挑了個最小,最容易攜帶出來的。
以此推測,仍舊在小倉庫當中的那些芙蓉片的價值,說是價值連城都不過分。
再加上地底正在生産制作的那些……
一旦将所有事實都上報給官府,查獲之後,張孤聲會面臨的後果可想而知。
丁燦沉聲道:“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得知道,踏出這一步,就沒有回頭路了。”
“我想與你同去。”張舒棠看向楊埔。
總歸到了最後時刻,她該要主動面對,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她會用接下來的整個人生來彌補。
所有證據需要一一羅列,遞上的狀子也要事無巨細,接下來直到晚上,楊埔都在書房當中書寫狀紙。
難得空閑,又不方便在城裡亂走。
高穩穩趁着這段時間,把竹園外面潛伏的那些眼線都摸透了。
竹園的前後門,除去僞裝成小販的,還有裝作偶爾路過的行人。
有任何人進出的話,都不會逃脫他們的眼睛。
臨近黃昏,幾人又翻牆出去,丁燦走過長街,繞了一圈從前門重新進到竹園裡面。
高穩穩他們三個,則是在城裡裝模作樣地逛過幾圈之後,也回到了員外府。
回去的時候,正巧跟張孤聲是前後腳。
張孤聲仍是以禮相待,見面先關心:“可有找到丁姑娘的線索?”
“今日在城中一些藥材鋪子都打聽過,還是不知道昨夜究竟中的是何種迷香。”
夏嘉琏搖了搖頭,他知道今天重新回到員外府,其實是有些冒險的行為,可能會在張孤聲面前露出馬腳。
但如果不回來,可能更會引起對方的懷疑。
雖說今天沒被抓到丁燦同他們相見的證據,如果不露面,張孤聲很可能會聯想到,是找到了什麼有利的證據,從而打草驚蛇。
張孤聲同他們一起走進庭院:“至少我們已經知道,并非鬼神所做,而是由善于用迷藥的人,今日将真相講給府中下人聽,他們也不似先前惶恐了。”
張禮跟着附和:“隻要是賊人,總有能抓到的一天,我在城中也跟幾家藥材鋪子相熟,幾位有什麼問題,盡可以來找我。”
“隻是可能要在府上叨擾幾日。”
“無妨,本就是我請幾位刑探來調查小女失蹤,沒想到還搭了個人進去,該是我感到抱歉才對。”
“張員外言重了,”夏嘉琏頓了頓,“此事本就是我們的職責,你不必過于憂心。”
張孤聲想到什麼:“對了,今日徐臨風查到些新消息,但因為不知道日間幾位刑探待在何處,所以未能及時告知。”
明明是跟丢了他們,此刻倒是講得理所應當。
“哦,是什麼事?”
“今日在給那些雇傭來的護院發工錢時,其中少了一人。”
張孤聲講到,昨日特意為了防止有女眷失蹤,而從外面花錢過來的那些護院。
原本隻是為了昨日一天一夜的守衛,是在今天要發放工錢的。
徐臨風手中有着護院名單,賬房依着清單在分别派發工錢時,到最後,發現有個人的名字沒有被圈到。
可前一日進府簽到的時候人還是全的,他們整日都在芳菲苑中分批次來巡邏,更是不可能會出府。
這樣人一憑空消失,很容易就會跟前一晚的失蹤案産生聯系。
高穩穩問了一嘴:“那既然有記錄的話,應該很容易找到吧。”
他猜測楊埔一定是用化名,即便是真的查,也很難将其對号入座。
張禮回應道:“昨日來府的人數量太多,隻憑名字,在城中打聽需要很久,但也算是有了希望。”
“那太好了,”夏嘉琏佯裝高興的模樣,“那我們明天也跟着一起去找人。”
幾人才在待客的前廳坐下,就已經有小厮端着茶水一一斟滿。
張孤聲将手放在太師椅的把手上:“事已至此,張某還是想了解一下,丁姑娘失蹤,可會再派新的刑探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