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覓組織召開第一次小組會議時，教學樓負一層内，谌定正站在精神力模拟對抗訓練場中進行對抗訓練。場内除了他，還有兩名大三的輔助架構生。

場外的總控台前，站着兩名教官。

訓練從早上八點開始，一直持續到現在，中途除了短暫休息，訓練一直沒有停過。

場内沒有一絲光亮，黑暗濃稠如泥漿，讓人深陷其中。三人頭戴無線式感應頭盔，站在黑暗之中，仿若昏睡。

新一輪的開始信号燈剛剛熄滅，卻早已讓人記不清它到底是什麼時候亮的，仿佛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

他們站在黑暗中，皮膚的屏障已經消融，血肉被黑暗一點一點啃噬，隻剩下孤影孑孓的骨架。然而吞噬仍在繼續。骨骼消融了，最後的神經連接斷開，他們終于消失在這黑暗裡，隻剩下一雙眼睛，一雙在黑暗中什麼都看不清的眼睛。

在這虛無之中，一絲漣漪忽然出現。這漣漪引起了波動，并最終傳遞給了這已經消融的三個人。

波動持續不斷。一圈一圈的漣漪，帶着越來越震蕩的波紋，一層一層的包圍了這似乎隻剩下思維殘影的三個人。

震蕩漸漸湧起了滔天巨浪。淺淺的波紋此時變為了一堵厚實而密集的牆。浪頭之上，猙獰的野獸壓低前身，蓄勢待發，頃刻間就要将三人完全吞噬。

在浪湧到最高的那一刻，兩個輔助架構生忽然感覺到了一股風。這股風的來源是谌定，他釋放了他的精神力。

風如同一把刀，插入了牆體之中，生成了一個薄如刀刃的縫隙。谌定抓住這縫隙，他的精神力從此處開始擴張，如同冰牆遇到烈火，厚密堅韌的質體漸漸融退，當縫隙漸有一片手掌寬時，兩個輔助架構生不斷凝神，試圖填充空間，但他們的速度還不夠快。

機會稍縱即逝，眼看縫隙即将複合，谌定忽然猛地往下一壓，牆體忽然頓時出現了一大片邊緣鋒利的空洞。空洞内寂寂無聲，沒有任何物質。沒有支撐的空間會立即坍縮，但這個洞沒有坍縮的迹象，因為有谌定，他用他的精神力支撐了整個空間，直到兩個輔助架構生終于跟上進度，開始進行填充。

綠色的通過提示燈忽然亮起。巨浪消退，波峰漸平，血肉漸回，神經重新開始連接，在無邊的黑暗之中，谌定終于重新感覺到了自己。

外場主控台前，兩名教官看着外顯屏上模拟引力場的數據變化，微微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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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胡立到你的組去了？”自從那次關于麻煩的讨論之後，三人會餐中止了一段時間，又在不知不覺中再度延續。

“你的消息很靈通。”徐覓說。

“他倒是能屈能伸。”

又說徐覓：“你也是大度能容。”

徐覓笑了笑：“不算什麼大度，不過因為我是系統架構而已。”

趙磬不贊同：“雖說系統架構要容納輔助架構，可也沒規定必須容納某一個輔助架構。法還不容情呢。别被規則束縛了，有些規則就讓它去吧。”

這話說得有些道理的，尤其從自身利益角度來說更有道理，但徐覓笑了笑：“我已經接收了他，這事已成了既定事實，你就不要再動搖我的軍心了。”

動搖軍心這四個字讓趙磬心中忍不住一動，他幽幽看着徐覓，正要說話，忽然外顯屏裡開始播放新聞。

“現在插播一條消息。”

“第三星區某區域突遭異常引力場襲擊，襲擊導緻區域内一個星系受損，恒星面臨失穩。目前第三軍區正全力應戰，同時組織力量快速轉移系内居民。”

這條報道一出，原本嘈雜的食堂為之一靜。所有人都看着外顯屏，畫面裡，正播放着根據實時數據信息生成的星系吞噬畫面。流失的星系物質如一條發光的細線，被拉扯着隐入畫面上方的黑暗中。那裡，有一個異常引力場。

插播結束，這條消息随即淹沒在接下來的新聞中，也淹沒在随即而起的嘈雜中。

徐覓記得這似乎是這一年來第四次聽到異常引力場襲擊的消息。

“實際上應該絕對不止。這隻是造成了重大損失的襲擊，并不包括那些防禦區域之外的攻擊。”

徐覓沒有說話，她快速吃完了飯，說自己要先走，“我預約了加訓。嘉蘭，你走不走？”

“走。”嘉蘭端着餐盤站了起來。

趙磬的飯還沒吃飯：“你們等等我。”

徐覓看了看時間：“你慢慢吃吧。我時間來不及了。”

說着她和嘉蘭一起走出了餐廳。

出了餐廳，嘉蘭向徐覓道别，她要回宿舍繼續構建模拟文明。兩個人在路口分手，徐覓獨自頂着風向訓練館走去。

天氣越來越冷，風也越來越大，每每走在室外，都感覺空氣中密布着無數把刀，不留神就割一個鮮血淋漓。

徐覓艱難走了一段，忽然有人從身後趕了上來，卻并不繼續向前走，而是和自己保持了同頻。她伸出頭一看，原來是趙磬。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直走到了訓練館内。

“你怎麼也來了？”徐覓一邊整理頭發一邊問。

“來訓練哪。”趙磬輕輕跺腳，又整理衣領。

“預約了？”

趙磬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你不相信？還是你不想和我在同時段訓練？”

“我沒有這個意思。”徐覓否認。

趙磬看着徐覓，忽然問：“上次我說送你，你說麻煩。我想問問，現在你還會覺得麻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