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他仰頭,看眼前的人類女子面帶笑意,眉眼靈動,熟悉個感覺,似和幼時重合了。
心,控制不住跳得更快,他似觸景生情,松開了咬住她的嘴,貓兒般的胡子抖了抖。
竟覺得誤會她了。
人類不一定都是壞的,她不僅不是要吃他,還要給他取名字。
陶秋竹思索:“文人一肚子墨水,你嘛動不動就咬人,小肚子裡都是壞水,就叫小壞吧。”
墨玄铮:“……”
牙又開始癢了。
“怎麼,不樂意?”陶秋竹明明長得很好看,唇紅齒白,眼中自帶靈氣,卻十分嚣張地托着他短短的爪子立起來湊到自己眼前,笑話他:“跳起來撓我膝蓋?”
“……”
墨玄铮氣得渾身發疼,憤怒地吼了一聲,無奈幼年時期的他确實很軟萌,發出的聲音都讓他一陣無力。
然而,本來一臉嚣張的陶秋竹卻收斂了笑意,把他的小爪子認真舉起來。
黑色的小獸像是一個毛絨挂件,毛毛很蓬松,如果不去看他的眼睛鼻子嘴,根本分不清哪個頭。
腿也是如此,掩蓋在毛發下面。
白日裡陶秋竹被萌化了,根本沒注意其他,現在才發現那梅花似的肉墊上,有繭子和剛好不久的傷痕。
陶秋竹沉默下來,指尖扒開他的毛發,光鮮亮麗的皮毛下,觸目驚心的傷痕遍布全身。
小黑球隻有毛發是蓬松的,所以導緻看起來圓滾滾的可愛,實際上是空心的,小爪子和小腦袋瘦弱得可怕。
她蹙眉:“被虐待了?”
【可長期被虐待的話,毛發不應該如此光滑,他到底經曆了什麼?】
傷疤暴露在人前,小黑球終于逃脫了人類的鉗制,躲到床角對她嘶氣。
他本來的毛發卻是如同枯草般,血迹灰塵凝在毛上,又髒又醜。
可一覺醒來,像是被什麼僞裝、打包起來讨好眼前的人類。
外表光鮮亮麗又如何?
這傷痕累累,枯瘦如柴遍布傷痕的醜陋身軀,終究是暴露了,誰看一眼不厭惡?
墨玄铮宛如一隻身陷囹圄,走投無路放手一搏的小野獸,渾身處于防備狀态,眼中更是充斥着濃重的殺意。
無論眼前這個人類是什麼心思,發現他弱小沒有價值都會失望惱怒吧。
可意料之中的暴怒并沒有傳來,他森冷的黑瞳對上了她摻雜着疼惜的眼眸,不由得愣了一下。
陶秋竹對他招招手,“不逗你了,就叫墨絨絨吧,過來,我看看你。”
他應該抗拒,應該跑開,腦子裡有個聲音在叫嚣,人類危險,卑劣,他們做什麼一定是有目的。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妖族尚且如此對你,更何況是人類呢?
心尖仿佛撕開了血淋淋的傷口,熟悉的疼痛再次侵蝕弱小麻木的身軀。
他的眼眸卻一瞬不瞬的凝視眼前人類漂亮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好似揉碎了的星光散落在瞳仁上,黑亮,清澈,夾雜着對他的心疼。
墨玄铮爪尖顫抖,眼底閃過一抹掙紮。
不需要的。
誰稀罕這個人類假好心。
她一定是憋着壞、想要從他這裡得到什麼,才會這樣。
腦子這麼想,身體卻不聽使喚,逐漸走出了角落,沒有避開她伸過來的手,任由她重新牽起他的爪尖檢查傷勢。
鼻尖滿是屬于她的苦澀木質香,猶如清茶,苦後會散着淡淡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