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還未落呢,她就擡起了手臂,開始自行解起了衣衫,露出了一側白皙渾圓的肩頭和半遮半掩的蘇胸,極具挑逗意味。
“夫君,春宵一刻值千金呀。”她嬌柔的嗓音再度從蓋頭下方響起。
“郎君,你現在将我背到哪裡去了?”同樣的聲音又忽然從耳畔傳來。
背到洞房裡了。
歲崇忽然有些哭笑不得,從新娘子那裡收回目光之後,他看向了堵在前方的貼了紅雙喜的牆壁,然後,再度邁開了腳步,毫不遲疑地朝着牆壁走了過去。
穿牆而過的那一瞬間,幻象被打破,洞房開始變得支離破碎,如同一盞自行開裂的玉屏風似的。
坐于床畔的新娘憤然扯下了頭頂的蓋頭,露出的卻不再是傾城之顔,而是一具發黑發臭的骷髅,雖沒有眼珠子,卻依然能夠從那雙黑漆漆的眼眶中感受到強烈的怨恨和詛咒。
床也不見了,骷髅坐在橋欄上,仰後跌落了下去,同時發出了凄厲的哀嚎,嗓音尖銳的近乎能刺穿耳膜。
下方的深淵中不知在何時充滿了波濤洶湧的濃霧,一隻巨大的棺材如同輪船似的漂滑了過來,骷髅不偏不倚地跌進了棺材裡。
隻聽“铿锵”一聲響,棺蓋閉合,棺材極速下沉,和濃霧一起消失殆盡。
這一關勾起的,是埋藏在心底最深處、最不為人知的欲望。
一旦被欲望操控,就會變成那具骷髅的替死鬼,代替它被封入棺材,墜入深淵。
可歲崇不明白的是,為何他的欲望之境中會出現身穿嫁衣的邱意婉?不僅如此,她竟然還穿着嫁衣挑逗他……
自己就那麼的下流龌龊,暗搓搓地惦記一位丈夫尚且還屍骨未寒的可憐少婦麼?成何體統?
歲崇忽然就生氣了自己的悶氣。
“郎君可有心事?”邱意婉忽然發問。
“夫人看得到?”歲崇有些驚訝,還有些心虛,唯恐她目睹了自己的欲望,那可真是無地自容。
邱意婉像是能夠聽到他的話一般:“我感覺到的。”她又說,“女人的直覺向來精準,我夫君想要做什麼事情都瞞不過我的第六感,尤其是心虛的時候……所以,郎君是為何心虛呀?”
歲崇:“……”
歲崇的耳尖一紅,猛然抿緊了薄唇,棱角分明的五官越發冷峻,堅決閉口不言,雖然她根本就聽不到。
前方又是樹林,這回的林子裡再也沒了陷阱,連霧氣都沒有了。植被也不再是光秃秃的枯敗模樣,而是蔥郁葳蕤,欣欣向榮,像是一下子從深秋邁入了盛春,生命力極其旺盛。
穿過最後一片樹林後,歲崇放下了邱意婉,然後解開了她的五感。
邱意婉的瞳孔瞬間就被一束強盛的銀光給照亮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巨大的圓形漩渦,如同海面上的狂猛漩渦似的,不斷地席卷、吸收着從四面八方而來的精血和魂魄。
那束銀光就來自于漩渦的心中位置,如同一根定海神針似的高大筆直、貫通天地。
“這裡應當就是整個斑斓幻境的核心陣眼。”邱意婉盯着漩渦的圓心位置,一邊分析一邊說道,“想要維持陣眼運轉,就須得不停地投入能量,沒什麼能比得上活人的精血和魂魄能量更大。看來和我們之前的猜想差不多,此地緻人精血虧空萎靡不振的原因就是陣眼會吸□□魄,以陣養陣。”
歲崇想了想,道:“之前我們尚未看到陣眼,不确定規模,但現在來看,此地的陣眼規模雖大,但完全沒有達到需要一次性吞食如此多精魄的程度。”
邱意婉瞬間了然:“或許,幕後主使不隻是為了以陣養陣,還為了收集精血和魂魄,另有用處。”
越說,邱意婉越驚愕:“但這裡的陣仗可不是小打小鬧,他收集如此巨量的精魄,豈非是想逆天而為?”
歲崇:“那就不是我們該考慮的事情了。”
他雖沒有了記憶,但依舊是千年的狼王,無論何時,行事作風始終能夠保持沉穩冷靜,絕不意氣用事。
邱意婉被提醒到了,不由得歎息一聲:“也是,咱們是外人,不好幹涉他國内務,隻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務就行,至于其他,諸瀾自有定論,咱們不必呈英雄,不然很有可能會引火上身。”
邱意婉又往身後的密林看了一眼,發愁道:“我們現在是不是該原路返回了?也不知道這裡的時間流速和幻境中的是否相同,如果是的話,咱們還得在這種鬼地方等上一天一夜才能回去。”
歲崇:“回去看看就知道了。”但他又忽然想到了來時的那座能夠勾起心底欲望的橋,立即對邱意婉說了句,“不确定返回的路途中是否會有陷阱,安全起見,還是先将夫人的五官再度封閉起來為好。”
幹嘛那麼急着封人家的五感?
邱意婉不置可否,盯着歲崇微微發紅的耳尖看了一會兒:“難道人家吃了一塹之後還不能長一智麼?回去的路上多注意一些不就得了,何必一定要人家封五感?”
歲崇再度想到了“洞房”中的旖旎畫面,心慌意亂,卻神不改色:“萬一遇到新的陷阱呢?”
邱意婉不置可否,沉吟片刻,試探着開口:“郎君方才,确實是看到了幻象對麼?但卻不想讓人家知道。”
歲崇:“……”
邱意婉又眨了眨眼睛,天真無邪地開口:“難不成,郎君方才的幻象中,出現了妾身?”
歲崇深深吸了一口氣,眉宇冷淡,言簡意赅:“夫人多慮了。”說完,轉身就走。
邱意婉心中竊喜,抿唇一笑,步步緊逼:“郎君怎麼走的那麼倉皇?又不準備封人家的五感了?”
歲崇腳步一頓,轉身的那一刻便擡起了修長白皙的右手,疊起指來在邱意婉的眉心輕輕一敲,一本正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瞬間陷入黑暗世界的邱意婉:“……”
死男人,人家記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