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撩開衣袖,露出一截手臂,咬牙道:“來,咬我一口。”
白羽偏偏頭,黑眼睛眨了眨,疑惑地看着君上。
郁九如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别白費力氣了,它是我的坐騎,不能傷我。”
初茵沒有理會他,繼續道:“咬我一口,我放你半日的假。”
突然,白羽黑亮的眼睛睜大,伸長脖子,一口咬住了面前的手臂。
初茵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她咬牙,“可以了,你走吧。”
白羽松開嘴,引頸長鳴一聲,轉身助跑了兩步,寬大的翅膀驟然展開,劍一般地沖出去。
“孽畜。”
郁九如語氣陰沉,似乎沒想過它會傷自己。
初茵看着手臂上的一排血印,咬着牙齒道:“每次路過懸星峰,這位鶴兄的脖子都快扭斷了,你沒想過為什麼?”
郁九如從未注意過,便問:“為何?”
“懸星峰上有一隻白鶴,白羽傾慕它,每次路過都會叫上兩聲,吸引那隻鶴的注意。”
郁九如:……竟有這種事?
初茵捂着手臂進入殿内,“怎麼樣,君上要考察一下那隻鶴身世嗎?說不定它以前吃過合歡宗的草料。”
郁九如冷冷道:“不必,昆侖沒有外來的靈獸。”
初茵嗤笑一聲,回到了殿内。
鮮血淋漓的手臂固然能刺激她,但很快,她就覺得身體又适應了這種痛感。
她隻能像是昨夜一樣,開始練習心法。
“你這心法是從何學來的?”
郁九如的聲音突兀響起,初茵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
“怎麼了,君上看上我們合歡宗的心法了?”
郁九如:“這心法不是合歡宗的,而是昆侖的。”
初茵也突然想起來,她們合歡宗沒有多少像樣的心法,她所學的心法,都是奕如月給自己找來的。
“你和奕如月是什麼關系?”郁九如突然開口問。
“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系?”長夜漫漫,初茵不介意和他周旋一會。
“奕如月來昆侖借過心法,據我所知,不止是昆侖,還有其它宗門。以她的修為,那些入門心法毫無用處。”
聽到他的話,初茵的第一反應就是懷疑,但是随即,她想起了之前有一段時間每天都會收到阿月的心法。
那時候她痛恨自己屬性相沖的雙靈根,知道今生不會有改變後,她徹底擺爛了。
奕如月和易茗沒有放棄她,仍然每天給她找各種功法。
“阿茵,我又找了幾本心法,你修煉看看。”
“這幾本沒有這麼難,你抽空試試!”
“上次給你的那本,你修練的怎麼樣?有不懂的就來問我。”
……
所以,那時候她說的随便找了幾本心法,根本就是她四處搜集和借來的。
郁九如用肯定的語氣道:“看來,那些心法都是為你借的。”
初茵心中百味呈雜,“是又如何,合歡宗的人不配和她交朋友?”
“朋友?”郁九如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我以為,兩人至少要某方面差不多,才有可能平等交流。”
初茵很氣憤,他沒資格在她們之間的關系中置喙,“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這樣狗眼看人低。”
“你這樣的修為,和她站在一起,不會覺得羞愧?”
“為什麼要羞愧!不要以己度人,阿月根本就不在乎這些!”
“那作為朋友,她有沒有讓你好好修煉?”
初茵沉默了。
她沒有修煉奕如月給的那些心法,反而被激起了莫名的自尊,問她是不是嫌棄自己修為不高。
“那又怎樣?”她語氣不自覺弱了幾分,冷硬道:“她和你不一樣,她又不會看不起合歡宗弟子。”
郁九如語氣冷淡,帶着嘲弄,“那你是怎麼想的,你也不在乎被比較?”
初茵深吸一口氣,郁九如的刻薄簡直刻在骨子裡,他的攻擊總是最緻命的那一部分。
她怎麼可能不在乎?
一個是雲岚宗的天才師姐,受到衆人的仰慕,一個是合歡宗的女修,被人觊觎輕視,兩人站在一起總是有些别扭。
她的确會自慚形穢。
兩人相識在虞州是一個秘密,不過這并非是奕如月有意隐瞞,而是初茵堅持,她怕自己玷污了她的光環。
“我知道我比不上她,這樣說你總滿意了!”初茵生氣道。
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說什麼,無非是羞辱自己的修為,又或者是說兩句瞧不上合歡宗的酸話,這些話她自小到大聽慣了,根本無所謂。
“你該好好修行那些心法,否則,你現在不會神魂不穩。”
郁九如嗓音低沉,像一口大鐘撞上她的胸口,壓得她喘不過氣。
初茵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巨大的痛感讓她猛然清醒。
她起身,緩步離開宮殿,“那又如何,你還是沒機會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