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楹來了興趣:“那之前拔出仙劍的都有哪些人?”
卞念薇轉了轉眼珠,細細數了起來:“從近往遠說,有古朗海,我大師兄……”
“你大師兄?”
卞念薇頓了頓,歎了口氣:“嗯,不過他在我入門之前就已經隕落了……我四師兄說,大師兄奉命下山除魔,卻遇見了神都正在追查的神魔一魂……”
白楹看着身旁嬌俏少女臉上黯然的神色,有些内疚:“對不起,我并不知道……”
卞念薇搖搖頭:“沒事,隻是恰好說到拔出過瞻方仙劍的人……我們繼續說吧,再往前就是雙長老的徒弟扶莘,餘雪的師父鄂閣主,再就是……”
少女猶豫片刻,卻有些含糊:“就是長老那一輩的人了……”
長老那一輩的人?
……确實,長老們修為深厚,肯定是有人拔出過瞻方仙劍。
白楹還沒細想哪些長老可能曾經拔出過,就突然聽見一聲劍鳴——
那劍鳴聲既清又冷,宛如凜冽的寒風吹過,久久徘徊在懷劍派中。
霎那間,白楹感覺渾身僵硬、無法動彈,更是有着一種無法言說的顫栗感。
不同于南側、北側、西側巨石之上觀看的弟子渾身無法動彈,東側島嶼之上的掌門與長老、閣主、峰主們并無僵硬,但是神色皆是一變。
“好,好!有弟子拔出瞻方仙劍了。”谷杳生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他掃視内島,發現除了晏缙之外,其餘四名弟子已經從秘境出來。
他微微颔首:“看來是晏缙拔出的……江長老有個好徒弟。”
汪長老面色已經黑如鍋底,他忍了又忍,才勉強沒有使自己表情太過于兇惡。
遊天成長老卻絲毫不掩愛才之心,連說幾聲“好”。
可如今的場景亦讓他回想起自己那位天賦絕塵、心性堅定的大徒弟,當年大徒弟第一次拔出仙劍,他也十分欣喜……
可轉眼間想到他最終不過是白發人送黑發人,遊天成長老輕歎一聲,不再言語。
在一衆或驚訝或贊歎或淡然的人之中,晏缙的師父卻沒有絲毫反應——
江北辛自從聽見劍鳴之聲後,一動不動,神情怔然。
過了好半響,他才笑起來。
隻是那笑容,多少都帶着幾分苦澀。
*
即使白日裡再怎麼熱鬧,有多少人想要結識晏缙——
到了夜晚,餘盱峰依舊寂靜。
但白楹可沒閑着,她實在是有太多問題想問晏缙。
“晏缙,你對陣古朗桂的時候,為何那一擊你敢迎面而上?”
晏缙坐在院子外的石凳上,擦拭那蒼劍的手一頓。
他擡起眼眸,思索片刻後回道:“因為古師兄那一劍雖然力量強橫,卻有破綻,所以我會出劍。”
“破綻?”白楹回憶了古朗桂的動作,卻仍不得其所:“那一劍有什麼破綻?”
“力量有餘,而鋒利不足,亦不足以護全自己。”
白楹若有所悟地點點頭,緊接着問道:“那你是怎麼見到瞻方劍的?怎麼拔出來的……瞻方仙劍,究竟是何模樣?”
晏缙神色平穩,慢慢答道:“我在迷霧中看見一扇門,推開門就看見一座島,島上隻有瞻方仙劍……”
他少見地皺起眉頭:“它……瞻方仙劍,它長滿了鐵鏽。”
“鐵鏽?”白楹感到不可思議:“仙劍怎麼會長滿鐵鏽?”
晏缙輕輕搖頭:“我也不知……或許那些隻是看起來像鐵鏽,但并不是真的。”
“确實……說不定仙劍隐藏了真實模樣。”白楹輕吸一口氣,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那你是怎麼拔出來的?有沒有受到什麼考驗?”
“……你話本看得太多了。”晏缙輕輕瞥白楹一眼,他将那蒼劍插回劍鞘中,慢慢地說道:“握住仙劍的那一刻,我感覺時間過得很慢,又好像一瞬間就是很多年……”
他半垂眼眸,聲音越發飄忽:“仙劍握住手中,輕得宛如鴻毛,但卻又重得讓我擡不起手……我甚至看見了許多東西……”
“那你看見了什麼?”
晏缙陷入回憶,怔然片刻,而後輕輕搖頭:“我不記得了。”
白楹察覺到晏缙臉上有一抹倦色,她輕聲說道:“不記得也正常……畢竟是仙劍。你今日很累了,不如早點去休憩。
她又從乾坤袋中掏出一隻黃色玉瓶,“用盡全身靈力、耗盡心神之後,服用這瓶靈藥,可以讓心神安定,免去疲勞。”
白楹将黃色玉瓶輕輕放在晏缙手旁。
晏缙擡眸望向白楹,低聲說道:“謝謝。”
白楹站起身來,突然有些疑惑——江長老怎麼今晚沒有來……難道他不想問問自己的徒弟如何拔出仙劍的嗎?
但她低頭便看見晏缙半垂着眸,眼睫黑沉如鴉羽,在夜色中露出隐約的倦色。
白楹沒有開口再問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