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堕仙屍骨在說話!
晏缙皺起眉頭,極快地拔劍出鞘。
隻是他剛準備向前攻去,就看見那骷髅輕輕一揮手。與此同時,一股黑色霧氣自晏缙左邊狠狠壓來。
少年有所察覺,以劍相抵,與黑色霧氣狠狠撞在一起,激起一陣外擴的震動。但他絲毫不戀戰,足尖蓄力,身形一旋躲開這一擊的沖撞,朝着骷髅躍去。
晏缙自上而下直視那具堕仙屍骨空洞的黑色眼眶,他鳳眼一眨不眨,手中的劍已經帶着幾乎凝成實形的白色鋒利靈力狠狠斬去。
“铮”地一聲——
骷髅身前的黑色霧氣接下了他這一擊。
晏缙也被比金石還堅硬的詭異霧氣震得手臂微顫,但晏缙立刻順着相撞帶來的反力,向後撤去,躲過霧氣化為利爪的一抓。
他眼梢一掃,敏銳發現那柄貫穿屍骸的長劍劍身上的黑色霧氣減淡不少。
帶着切骨之寒的劍意從纏繞着長劍的黑色霧氣中掙脫——猛地降下威壓!
黑色骷髅的動作微微一頓,痛苦地弓起上半身,此時鑽入白楹雙眼的黑色霧氣如斷絲般消失無影。
晏缙暗中準備,在劍尊封绛的佩劍重新迸發劍意的時候身形一閃。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經在白楹身旁——
在那一瞬間,晏缙感受到劍尊封绛佩劍散發出的劍意,宛如能穿透血肉的附骨冷霜。
但少年神色不變,極快地朝着白楹手臂抓去,想要從堕仙身側帶離臉色蒼白的白楹。
隻不過在他抓住白楹右臂的同時,堕仙屍骨的黑色指骨也已經牢牢攀上白楹的左臂。
“……不準,帶她走。”堕仙幾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頓地說道,“擋我者,都得死……”
少年握緊白楹的手臂,黑如鴉羽的鳳眼望着堕仙,竟無一絲退縮之意!
堕仙屍骨不再言語,它握緊黑色指骨——竟有更多的黑色霧氣朝着晏缙攻去!
黑色霧氣比金石還要堅硬許多,它的每一擊都與那蒼劍劇烈相撞,留下花火痕迹。最後逼得晏缙不得不松開白楹手臂,雙手持劍接住攻擊。
晏缙記不清自己擋下了多少次黑霧的攻擊。
他的靈力已經用了大半,虎口處溢出血滴,握住劍柄的雙手在每次接住攻擊的時候青筋凸起,甚至被黑色霧氣劃出許多露骨的傷痕。
但每當堕仙的攻擊激烈幾分時,纏繞着長劍的黑色霧氣就更淡幾分,那股冰冷的劍意就越發漫延。
此時晏缙内心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
堕仙早已死,屍骸隻不過是有着殘留力量,而它用來攻擊他的力量越多,束縛住劍尊佩劍的力量也就越少。
而且他也不能再等了。
因為軟倒在巨石旁的白楹臉色越發蒼白……那些黑色霧氣,極有可能危及她的生命。
眼看纏繞着長劍的黑色霧氣淡得幾乎透明,晏缙勉強躲開攻擊自己的黑色霧氣。他足尖一點向上躍起,朝着劍尊佩劍的位置落下。
當自上而下握住劍尊佩劍的劍柄時,晏缙隻感覺到冰冷——那冰冷穿透血肉,從他最先握住劍柄的雙手開始向全身擴散,最後仿佛要冰凍他的魂魄。
在霎那間,晏缙的手背結出冰,就連眼睫都挂上一層薄霜。手背受傷處與虎口處的血液都凝固凍結。
少年隻覺得自己全身越來越冷,亦越來越沉。
*
晏缙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一場猛烈的暴風雪中,風中仿佛裹挾着無聲的嘶吼。
鋪天蓋地的冷雪自他前方而來,又擦過他的身邊飛遠。
腳下是厚重的積雪,晏缙試着朝其他方向移動,卻發現寸步難行。他好似隻能被困于仿佛永無止境的風雪中,深感自身的渺小。
待到手腳結冰,整個人被大雪幾乎掩蓋後,晏缙唯一能移動的也隻有雙眼。
少年眼也不眨地看着眼前永不停歇的風雪,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自雪中走來——那是個身着白衣的青年,手握着一截枯枝,仿佛是随手從雪地中拾來。
晏缙隻能看出青年身形颀長,但青年面目模糊、衣飾模糊,唯有緊緊握住枯枝的右手讓他移不開目光。
青年持着枯枝而來,平穩地在雪中走着,但卻沒有在雪中留下任何腳印。
每走幾步,青年便會揮一下枯枝,或慢或快,動作或大或小。
如果有尋常百姓在此,隻會說那個青年像個癡子。
但晏缙卻在青年第一次揮動枯枝的時候,就發現青年的動作更似使劍——
每一個動作極其簡單又随意,但隻是輕輕握着枯枝使出來,便讓晏缙心神一凜。
而且每揮動枯枝,風雪便會跟着青年揮動的方向而變換風向。
青年似乎就是這場暴風雪的主人。
晏缙凝視着青年,看着青年不斷揮出的招式,帶着這場莫測的暴風雪不停變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