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知那隻水妖藏在何處。
一滴水滴在晏缙身前落下,晏缙擡眼望去之時,水滴下落的趨勢一頓,原是透明反射着微弱月光的水滴瞬間變得灰暗起來。
水滴中灰色光芒微微閃動,變得幽深起來。
晏缙的動作一頓,眼眸失神,腳下凝結飛劍的靈氣如沙一般散開,讓他整個人再無支撐、竟直直地朝着下方掉落!
而方才停留在晏缙身前的灰色水滴瞬間膨脹變大,重新凝成之前那隻水妖。
她得意地一笑,魅惑之術隻對那些仙獸血脈傳人不好使,對其他修士還是好使!
水妖掉了個頭,追着下方失去意識的劍修飛去——
都鬥了這麼久了,她餓極了,她定要先把這個三番四次壞她事的劍修吞了!
不過眨眼之間,水妖已經靠近晏缙,她伸手抓住劍修肩膀,停留在半空中。
看着眼前鮮活的人族,水妖唇邊笑意加深,她從哪裡開始吃呢?還是将一整個吞下?
可一整個吞下就品嘗不到血肉的鮮美了……
就在水妖張開一張裂開到耳邊的嘴,露出嘴中兩派尖銳細密的利牙之時,一隻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臂!
水妖驚疑地望去——
不知何時,昏迷的劍修已經睜開了眼,一雙黑亮的鳳眼沉沉地望着水妖,他伸出的左手如同玄鐵所制的鐵箍一樣牢牢抓着水妖的右臂。
水妖的抓住晏缙的左肩,而晏缙亦反手抓住水妖的右臂。兩人誰也逃不掉對方的禁锢。
水妖腦海中閃過許多種殺死對面劍修的辦法,不過眨眼間,她就選了最為直接的辦法。
晏缙冷眼看着水妖身體中開始冒出尖刺。
雖然是水凝結的透明尖刺,可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尖端上閃着冰冷的寒光,一看便知十分鋒利。
但晏缙雙眼眨也不眨,出手的動作卻比水妖快上許多——
他右手依舊拿着那一把半虛半實的靈劍,利落地朝着水妖脖頸處斬去。
水妖完全不懼,她成妖兩百年,從未害怕過任何修士使出的劍。劍可以斬斷水,卻無法毀滅水。
她眼前的一劍既無磅礴的靈氣,也無斬斷山河的動靜,似乎隻是極為簡單的一劍。
可那一劍到達她脖頸之時,她才察覺到靈氣構築的銀白色劍身上帶着淡漠又不容抵抗的殺意。
“啊——”
水妖慘叫出聲,她的頭顱朝着下空滾落,而被晏缙抓住的軀體突然收縮,與頭顱一樣瞬間化為一捧散落的黑臭腥水。
晏缙收回手,皺眉看向下方。
密林中的湖已經消失不見,恢複了原本全是古樹的模樣。
而他依舊沒看見水妖的本體在何處。
隻有破壞掉妖物的本體,妖物才會徹底死去——可現在卻沒有時間留給他去仔細尋找了。
晏缙腳尖一點,朝着上方飛去。
在更高的半空之中,白楹與宮甯晚仍舊和那隻像魔神一魂的魔物纏鬥着。
一向風姿綽約的宮長老,此時此刻雙眼發紅,恨不得将眼前的魔物撕碎——
她方才拿出來的畫卷似的法寶被這隻魔物撞碎,之前的紅色法珠也有了幾條裂痕,就連送走徒弟祝戚雲的法器也因為發動過一次,未來二十年不能再次使用。
這群妖魔簡直是她身家的克星!
在宮甯晚側前方的白楹輕呼一口氣,右手拿出異火幻化出的長弓,拉弓瞄着幾乎掩住月亮餘晖的黑霧。
她既要時時刻刻注意着魔物的動作,更要努力避免與魔物黑霧之間的暗金色眼眸對視。
将弓拉滿後,白楹立即射出三隻帶風的青色箭矢。
箭尾綴着火的箭矢朝着黑霧而去,在魔物前方猛地炸開,連成一條火龍似的火幕,阻止了黑霧的攻勢。
火龍熊熊燃燒,像一輪挂在半空中的青色彎月。
魔物被白楹與宮甯晚聲東擊西的夾擊困住了許久,顯然已經不耐煩。
它黑色霧氣軀體中心開始散發一陣不詳的黑紅光芒。
下一刻,黑霧猛地收縮,頃刻間膨脹分為許多縷黑色霧氣,朝着白楹與宮甯晚飛去。
白楹神色微凝——
方才她與宮甯晚一同對付這隻魔物,隻要不與魔物黑霧上的暗金色眼眸對視,以她們兩人就足以擋住魔物的攻擊。
這魔物顯然不是在世間藏匿、作亂幾百年的那一隻魔神之魂。
可這隻魔神黑色霧氣上的暗金色眼眸又十分詭異。
眼見方才龐大的黑霧分成的數縷黑霧上也有着暗金色眼眸,白楹不敢輕敵,她右手重新握住青色長鞭,朝着靠近的黑霧狠狠揮去。
拖着火尾的長鞭将黑霧打散,可在下一瞬間,黑霧又重新聚攏,不受半點影響。
一縷縷黑霧中的許多暗金色眼目,正睜大着眸子,定定望着白楹或者宮甯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