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師父也沒說是什麼妖想殺祝師弟,又為什麼要殺祝師弟。
總而言之,沒有宮長老的允許,祝戚雲師弟幾乎不會離開師廆山。
王楓猜測,或許是這次前來看守孽火獄的弟子衆多,其中不乏連同他在内的幾位大弟子,因此長老才松口讓祝師弟跟着他們。
王楓擡手撓了撓鬓角,突然看見遠處有一人自群山之巅飛下來。
那是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腰間和袖口都繡制空青色的日月圖案,烏發皆被一根鳥羽般的發簪束于身後。
她衣袖翻飛,速度極快,修長的眼尾襯着一雙黑白分明的雙眼,更顯神色自若。
王楓一愣,立刻認出這女子是白家小姐白楹——
他曾在師廆山上見過白楹寥寥幾面,知道她是祝戚雲師弟的未婚妻。
白小姐與祝師弟的婚約定下不過一年。
聽說似乎是因為祝戚雲師弟的師父宮長老與白家某位長老是舊識,因此白小姐才與祝師弟相識,進而有了如今的一段良緣佳話。
白小姐家世、樣貌皆出衆,而且她身負白家血脈、也展露出仙獸白亥的力量,将來定是一名厲害的修士。
即使白小姐比祝師弟大了一些,也是個極好的締結良緣之人。
……況且這點年歲對于修士來說也算不了什麼。
照理來說兩人是天作之合,但不知怎麼地,王楓卻隐隐約約察覺到,祝戚雲師弟似乎有些抗拒見到這位未婚妻。
師廆山門規不算嚴,因此好一些弟子心直口快,大大咧咧地與白楹打起招呼:
“白小姐,好久不見!”
“白小姐,什麼風把您刮來了。”
接着他們又開始說着:
“祝師弟!人呢人呢!”
“祝師弟在那邊,别隻顧着看孽火獄了!”
“就是!祝師弟,快過來陪陪白小姐!”
在一聲接一聲的呼喊聲中,祝戚雲終于忍受不住師兄師姐們的打趣,他俊秀的臉微微一黑,萬分不樂意地走向自己的未婚妻。
白楹和師廆山的一些弟子相互行禮之後,她轉頭看着祝戚雲步伐僵硬地靠近,臉上有些疑惑:“咦……奇怪?”
祝戚雲杏眼睜大,故意粗聲粗氣說道:“什麼奇怪?”
“這是孽火獄吧?”白楹微微偏頭:“看你手腳像被凍僵的樣子,我還以為自己來到了寒冰獄。”
祝戚雲耳尖一紅,臉頰上泛起一陣薄紅。
他深吸一口氣正想開口說話,卻恰巧白楹向他走近一步,吓得少年又倒退兩步,耳尖紅得似乎要滴出血來。
白楹絲毫不介意少年避之不及的樣子,她微微皺眉:“你身上……似乎有股妖的氣味。”
祝戚雲微微一愣,将自己方才想反駁白楹說他手腳僵硬的話咽下。
他眼中帶了一絲疑惑:“但我沒碰見什麼妖……從師廆山出來後,我就跟着師兄們來了這裡。”
白楹作為繼承了白亥仙獸力量的血脈傳人,修煉了快一百年,不僅在白家同輩中是最強的,更是追殺過作亂的大大小小妖魔,因此對于妖魔的蹤迹,白楹十分敏銳。
白楹環顧四周一眼,雖然暫時沒看出什麼異樣,但心底卻有一根弦被提了起來。
她轉而看向少年,繼續問道:“宮長老允許你來孽火獄……那肯定也給你了防身的法寶吧?”
祝戚雲郁悶地點點頭。
他修煉了幾十年,并不是毫無抵抗之力的廢物……可師父宮長老平日不允許他下山,即使出山也要與師兄們結伴而行,還一定要随身帶着師父給與的防身法寶。
就連到了孽火獄,白楹竟然都會來探查一下他的安危。
祝戚雲内心感到挫敗,難道自己真的那麼沒用?
白楹可不知道眼前人的煩惱,她隻是隐約察覺到極淡的妖氣,心底也感到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她神色不變,雙眼平穩地慢慢看向孽火獄方才打開的入口,擡頭又看向被火光映照發亮的懸崖峭壁。
在孽火獄的紅色微光下,粗粝岩壁上仿佛有難辨形狀的重重血色鬼影倒挂其中。
白楹微微皺眉,正要仔細看時,卻有好幾位師廆山弟子卻發出驚呼。她轉頭,隻看見一陣還未燃盡的灰燼從孽火獄中飄出。
灰燼密集地如暗沉的星河流轉,黑色的小顆粒上閃着火光——
下一瞬間,隻有孽火獄才有的能夠灼傷修士神魂的孽火伴着熱浪鋪天蓋地從裂縫中噴出。
這動靜讓原本靠近孽火獄的師廆山弟子紛紛後退了好幾步。
孽火一浪高過一浪,幾乎都快竄到山腰高度,從其中散發的熱度與火光使得這谷底酷熱難耐。
師廆山弟子喃喃開口:“原來這就是孽火獄活躍的樣子?”
又有人滿臉不可置信:“熱得我都快受不了……真會有人下去過嗎?”
王楓也忍不住好奇:“裂縫處已經是這番情景,不知孽火獄下面究竟是什麼樣的景況……”
白楹聽着師廆山弟子的七言八語,她面無表情地微微偏頭,看見身旁的祝戚雲也是雙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孽火獄。
這些對于師廆山弟子或許很新奇……可對她而言,幾乎都是看膩了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