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軍剛到,尚不懂得如今的狀況,煩請李守将把情況講解一遍了。”晟元甯姿态放低,但還是自稱“本将軍”找回了些面子。
“王爺想聽什麼直接問便是,卑職一定知而不言。”李曉豪邁地坐着,手臂搭在膝關節上。
“如此甚好,勞煩李守将告知本将軍,敵軍處于烈焰城還有多少裡?”
“兩日前,距離此地十裡之外的北風城已丢失,但遲遲沒見到敵軍的影子,卑職猜測他們應當在整頓将士,似乎沒打算乘勝追擊。”李曉将現狀告知于他,并帶上了自己的見解。
晟元甯聽後點點頭:“李守将說得很有道理,不知整個烈焰城中此時有多少将士可用?”
至此,李曉臉上才出現一絲縫隙:“一千人。”
晟元甯從邊疆帶來的隊伍有五千人,另外幾隊由王志平和徐興辰帶領,每隊大概有三千人,其中不乏對武術一竅不通、對劍術箭法也不了解的人。
本就是由村子裡選拔而上沒什麼特長也屬正常,并不是每個人都如同安芷钰和桂勇軍一般能被晟元甯拉進陣營中。
如同帝王所說,他們現在的可用之人達到了一萬五乃至兩萬人中間,大概率真要以量取勝。
“趁恒國賊子還未曾進攻而來,不知李少将是否原因與本王比試一番。”晟元甯用軍營最硬氣的方式來讓李曉知道自己的實力,并放出獎勵。
“如若李守将赢了,其餘幾支陣營的将士則任憑守将調遣,如果你輸了,那就要煩請李守将将城牆讓出來了。”
李曉本來就對他突然冒出搶守衛城門的位子而忐忑,晟元甯這下子直接說出,他反倒有些不适應,他停滞半晌才冷哼一聲:“王爺又怎的确定自己一定會赢呢?别太自大。”
“那便走着瞧罷。”晟元甯沖着他笑得一臉狡黠,李曉似乎被這畫面沖擊到,他起身甩手走出營帳。
不久後,被派至烈焰城探索城中狀況的于珂回到營帳中。
“城中并無百姓,隻有一道城門,看來他們還算有些良心,還知道将百姓提前轉移。”
“城牆情況呢?”晟元甯繼續問道。
“城門均築翁牆城,城牆皆用黃土夯築,厚度尚可。”于珂将所查驗城門狀況一一告知,又對其餘地方說出自己的見解。
“烈焰城門雖高,但因人數少以及李少将的不作為,整個城中一千人的将士可用的不足五百人,剩餘五百人還都是些瘦骨嶙峋的模樣。”
晟元甯越聽表情越凝重:“今日我已向李曉發出對戰邀約,他打輸之後會将整個城的管理權利交由我,到時候這五百人就交由你進行訓練和篩選。”
于珂拱手:“是。”
─
天色漸晚,或許因為剛進北地,整個軍隊的訓練便暫時停止,把時間留到整頓行囊之上。
安芷钰平趴在卧榻之上,手中把玩着那把匕首。
通體發亮的匕首在黑夜裡閃着幽幽的光,安芷钰用手掌摩挲着刀柄上的細紋,類似是一隻動物,她好似摸到了爪子的痕迹。
“沒睡呢?”
身後忽而傳來一陣男聲,安芷钰下意識把刀鞘合上,又将匕首放到木枕下,之後才回答桂勇軍的話:“還沒。”
“我也睡不着。”桂勇軍輕歎一口氣,似乎并沒有看到她方才藏匕首的動作,“以前從未想過自己能來充軍,也不曾想過有一天真的能上前線,除了激動以外我有些怕。”
“戰場上刀劍無眼,稍不留神便會生死兩隔。”桂勇軍感慨一段,似乎是真的有些緊張,但安芷钰沒什麼想法,她把戰死沙場當成回現實的一種方法而已,雖然這法子有點痛。
安芷钰嘴唇嗫嚅幾下,生硬開口安撫:“人固有一死,為國戰死乃是殊榮,你的家人一定會為你驕傲。”
桂勇軍再次歎了一口氣:“我知道這些道理的,但總是忍不住去想,戰死沙場後連屍骨都會埋入泥土,還要經受風吹日曬,想想就難受。”
“不”如你拿東西做個抵押,我到時一定替你收屍。”安芷钰本想開個玩笑來緩解氣氛,殊不知桂勇軍真的有此想法。
手臂被碰了碰,桂勇軍猛然開口:“伸出手。”
安芷钰怔怔地将手伸直擡起,下一刻,掌心便壓上一道冰冷的觸感,沒等安芷钰詢問,桂勇軍便主動告知。
“這是我娘給我的,聽她說這是我那素昧蒙面的爹的遺物。”他停頓一瞬,許久後才再次開口,“我是不是不曾跟你講過,我爹曾經也是名将士,他就是殒命于戰場,所以我才會對戰場有些懼意……”
他把自己的身世全部告知安芷钰,聽得她啞口無言:“抱歉。”
“這有什麼好道歉的。”
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語氣中的哽咽安芷钰還是能聽出來的,安芷钰再次想開口手指就被握住,桂勇軍的手覆在自己手上,兩人一同将玉佩握得發緊。
桂勇軍故作情緒穩定:“那就說好了,我以後的屍骨就拜托你幫我帶回家給我娘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