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隻有月光格外明亮，照着人世間百态衆生。

蕭柔嘉拼命地想擡起頭，随即後頸一痛，暈了過去。

沈約扶住她倒下的身體，從蕭袖月手中接過，放置在一邊。

從始至終，蕭袖月從善如流地看着，放手任他所為。

等沈約擡起頭，正待對蕭袖月說些什麼，卻怔住了。

女人在默默地流淚，晶瑩剔透的淚水一串一串從她頰邊滑落，在月光下閃爍着令人窒息的光芒，而後墜落在黑暗中，透着說不出的哀婉凄涼。

沈約承認，蕭袖月是他至今為止見過最漂亮的女人，她美得聖潔無瑕，不染一絲塵世污垢，仿佛所有邪惡都與她無關。

然而事實似乎證明他看錯了，這樣一個琉璃似的人兒偏偏表裡不一，分明是貌如谪仙，心如蛇蠍。

他苦笑：“你哭什麼？”

明明做壞事的是她，自己一字未說，她卻先哭上了。

“你都看到了？”蕭袖月眨了下眼睛，長長的睫毛被打濕，“你一直跟在後面？”

“非也！”沈約無奈地望天，他也沒想到自己會第二次看到少女行兇的場面，“你們沒有注意到這裡和對面隻有一牆之隔嗎？我聽到了動靜，所以又翻牆了。”

剛才他目送少女走遠，是真的離開了，可是誰讓蕭柔嘉選的地方實在不巧，和牆離得太近，眼看即将發生兇殺慘案，他忍不住插手阻止。

蕭袖月暗呼了一聲倒黴，所以他根本沒看到蕭柔嘉先挑釁自己的畫面，在對方眼裡自己怕是個窮兇極惡的壞人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壞？”蕭袖月擡頭看他，那隻曾按着蕭柔嘉的手，袖子正往下滴着水，玉白的手冰冷的池水凍得泛紅。

沈約咳了咳，突然不知道怎麼說話了，有些事不言而喻。

蕭袖月落寞地垂下眼睛：“不管你信不信，以前的我不是這樣的，在這個府裡誰都可以欺負我，每日小心翼翼地活着。”

“你看到她臉上的傷了嗎？”蕭袖月問。

沈約偏了下頭，昏迷過去的蕭柔嘉整個腦袋都濕了，臉色青白，臉上兩道血痕正緩慢地往外滲着粉紅的血液，看着甚是可憐。

“是我幹的，......”蕭袖月毫不諱言地承認，繼續道，“可是我不後悔 ，因為若不反擊，毀容的人就是我了，而且還要比她凄慘百倍。”

沈約的眸色頓時變了，他不确定蕭袖月的話是不是真的，但是她在家中的處境不好應該不假，這從穿着打扮以及周遭人對待她的态度就能看出來。

他開口：“就算如此，她已經得了報應，你又何必非要再置他于死地？”

沈約無法忽略方才一幕對自己的震撼，美麗的少女擁有天人般的容顔，卻漫不經心地玩弄另一個人的生命，她甚至是笑着的，帶着惬意天真之态，讓人不寒而栗 。

他不喜歡看到這樣的她，也不希望她繼續做錯事。

“因為我害怕！”蕭袖月仰頭看着他，睫毛濕潤，看人的眸光澄澈無垢，“我害怕她會報複我，這家裡每個人都是她的保護者，而我什麼也不是。像我這樣卑微的人竟然敢動她們精心呵護的寶貝，足以讓我被他們撕得四分五裂，死無全屍。”

蕭袖月伸出手，抓住男人的手臂，一陣冰涼的寒意貼上他的肌膚。

沈約覺得自己該避開的，但是他像是被人點了穴，任少女攀附上自己。

“我沒有想害死她，你信我，......，我隻是想吓吓她，讓她害怕後答應保密！”蕭袖月盈盈注視他，“你相信我嗎？”

沈約回視着她。

他覺得該厭惡少女的，巧言令色，心狠手辣，每一句說出的話讓人分不出真假。

然而他卻發現自己讨厭不起來，或許是她的外表太有欺騙性了。

他忍不住問：“我相不相信對你重要嗎？”

蕭袖月怔了一下，似乎臉紅了，玉雪般的肌膚染上好看的粉色，美不勝收。

她像是不好意思地偏開頭，顫聲道：“我，我隻是不想你誤會我是壞人。”

為什麼不想被他誤會呢？沈約忍住了沒問。

他轉開話題，視線移向昏迷過去的蕭柔嘉：“那你已經吓住她了嗎？”

“嗯，你能讓她醒來嗎？”蕭袖月輕聲問。

沈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終于回答：“可以。”

不管蕭袖月說的是真是假，他會一直盯着她。如果對方要做壞事，總會被他逮住的。

等蕭柔嘉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她隻覺得頭疼欲裂，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緊緊抱住了自己。

活着，她還活着 ，蕭袖月沒有殺了自己。

“醒了！”輕柔地嗓音在耳邊響起，蕭柔嘉吓得驚叫出聲，卻被一隻手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