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姝窈看着裴湛陡然陰沉下來的臉色,吓得眼淚都憋回去了,怎麼回事,剛才還好好的,他的臉是烏雲嗎?飄到哪兒哪兒就陰雨綿綿。
然後她謹慎的把濕哒哒的袖口放了回去。
“怎、怎麼了呀?”她觑着裴湛陰沉的臉,小心翼翼地問。
裴湛被氣走了,走的幹脆利索。
連人帶馬車,隻留下甯姝窈和甯少欽面面相觑和被掀起的一片塵土。
甯姝窈也琢磨不透裴湛的意思,前兩日還問她是要留在莊子上還是跟他回去,她都已經做出抉擇了,怎的他先走了,難不成反悔了嗎?
她登時就有些肉疼,她的銀簪、玉镯、耳琅。
好在,晚些時候,容青便來接她了:“小娘子,今日大人因公務走的急,便叫屬下來接您回府。”
甯姝窈背着小包袱點點頭,她回身跟她哥哥道别,甯少欽哭的一把淚,兄妹二人依依不舍,甯姝窈偷偷把她攢了好久的一點銀子塞給她哥。
她做了那麼久牛馬,那些金銀首飾雖不大敢動,但是一些銀子還是有的。
沒等甯少欽拒絕她就一溜煙的上了馬車,露出個腦袋,傷神的揮了揮手,乘着馬車遠去了。
甯姝窈回了相府後磨磨蹭蹭的想去尋裴湛,結果被告知衛侯眼下同薛國公他們正在書房議事,甯姝窈聞言喪氣不已。
她轉頭回了院子,雪茶拿着一個帖子進來,一臉憂心忡忡:“衛老夫人遞來了帖子,說松風閣明日有個拍賣會,邀請娘子去看。”
甯姝窈接過了帖子看了眼:“那我應該去嗎?”
“照理說,是不大行的。”
雖說甯家如今摘了帽子,但甯姝窈一個閨閣女郎叫人曉得住在一個未婚郎君的府上,免不得叫人說閑話,又會被推到風口浪尖上。
“可是我想去。”甯姝窈眨了眨眼睛,老實說。
松風閣,拍賣會。
這是她來說多大的吸引力,擁有不了,看看還不成嗎?
雪茶有些為難:“這事奴婢得問問大人才行。”
……
“拍賣會?”裴湛蹙眉反問。
雪茶點了點頭:“小娘子正是貪玩兒的年歲,成日呆在府上沒個知心好友,也不能幹别的,怕是憋壞了。”
裴湛低下頭若有所思。
旁邊的黎叔添油加醋:“小娘子合該去啊,最好想買什麼便買什麼。”
裴湛明白了黎叔的意思,輕咳一聲:“記得遮掩身份。”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雪茶欣喜不已:“是,奴婢必定會看好小娘子。”
翌日,甯姝窈在雪茶的陪同下出了門,沒想到在大門前居然碰到了裴湛,他懶洋洋的站在那兒,氣定神閑中,疏朗清隽。
“二郎。”她歡天喜地的打招呼。
見到他這麼高興,裴湛掩唇輕咳:“嗯。”
“你怎麼在這兒啊,是要一起出去嗎?”甯姝窈好奇問。
“并不是,隻是恰好要去赴約罷了,你要去拍賣會?”裴湛有意無意的問。
甯姝窈點頭:“是啊,衛老夫人親自遞來的帖子,不好拒絕的。”
“想買什麼,記在裴府的賬上。”他狀似渾不在意道。
“好嘞。”甯姝窈一下子就綻開了笑臉,喜氣洋洋的揮着手帕送走了裴湛。
而後甯姝窈上了馬車,到了地方,她依着老夫人的帖子上了二樓的雅間。
裡面隻有老夫人在,見了甯姝窈,老夫人一臉喜意:“裳裳,快過來,許久未見了,還怕你要是回了老家可怎麼辦。”
“老夫人。”甯姝窈乖巧無比的喚人。
“今日這嗓子……”老夫人眉頭凝了凝,一旁的雪茶主動道:“回老夫人,先前是我們娘子嗓子不适,今日好全了來。”
難怪,跟個小黃鹂似的。
老夫人看甯姝窈是越看越喜歡,便問:“裳裳啊,我同你一見如故,若不是子殊已經認我作了幹娘,我也是想認你作義女的,這樣罷,我們挑個日子我上門去把你們的婚事定了。”
啊?婚事?甯姝窈神情懵然,這一茬她竟給忘了。
可她裡面殼子還是個冒牌貨,都怪自己當初嘴一秃噜做下的孽,但若要成婚……
她想了想,雖說他們二人是老相好,但成婚這種事,合該是郎君主動對她說啊,哪有叫自己的幹娘做主呢?強行湊成的婚事她可不要。
也太沒誠意了。
她試圖和老夫人解釋,但老夫人卻說:“知道你害羞,不用你出面,最好這幾日定下,三月之内完婚,最遲明年添個子嗣,這就圓滿了。”
老夫人越說越上頭,笑得極為高興。
甯姝窈:……
這事情的走向好像愈發不對勁了。
拍賣會即将開始,甯姝窈卻有些心不在焉,但老夫人的心神卻集中在了下面,這時,門口又進來二人,是薛妙雲和孫若雪。
二人相攜進來,而後上了二樓,薛妙雲瞧見了老夫人在順道便來見了禮:“妙雲,見過老夫人。”
“若雪,見過老夫人。”
甯姝窈看向二人,這二人她還有印象,貌似罵過她,那次侯府之行她後知後覺得意識到這二人就是是來找茬的。
大概率潑她的那盆水也是這二人所為,至于為什麼,自然是因為裴湛。
她撇了撇嘴,神情有些郁悶。
二人坐在他們的右側,恰好又有别的夫人來同老夫人打招呼,薛妙雲壓低了聲音:“又是你,今日也是來拍東西的?這松風閣裡的東西價值千金,也不是尋常人能拍的起。”薛妙雲浮上一層譏諷的笑意。
孫若雪掩唇附和:“大抵是來長長見識,去去身上那土包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