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穿鹿皮小靴,甯姝窈不适的甩了甩腳腕。
甯恩侯府外頭懸挂着大紅的錦緞,一輛輛馬車停在府門外,朱紅的廣亮大門大敞,人來人往間甯恩侯世子在門前迎客,他精準鎖定了人群後閑庭信步的裴湛。
“哎呀,裴相。”豪放的嗓門穿過人群,衛祈一串哈哈哈哈的笑聲蹦出後上前手一拱:“許久未見,裴相能來參加吾父壽辰,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輝啊。”
裴湛冷淡的臉上難得生出一絲笑意:“不錯,回京這麼些日子,衛世子倒是頗有派頭了。”
二人也算是私交甚笃的好友,衛祈這人随甯恩侯在邊關待久了,實為一個大老粗,文人出身的裴湛一度有些難以招架他的熱情,後來是一次次戰役中以命相救出來的過命交情。
“子殊,這位是?”衛祈轉換了稱呼,目光落在他身後平平無奇的女子身上,有些摸不着頭腦。
“鄉下來的表妹,帶她出來見見世面。”裴湛語氣意味不明。
衛祈了然:“既是子殊的親戚,那便也是我衛祈的親戚,今日别客氣,當成自家一般。”他憨厚一笑,甯姝窈也跟着微笑。
裴湛聞言神情耐人尋味,但沒做聲,恰巧旁邊的大小官員、同僚皆與他見禮打招呼,裴湛微微颔首。
“世伯在何處?”裴湛詢問衛祈。
“在垂花廳内,他說若你來直接去尋便是,不必客氣。”衛祈叫來了小厮吩咐把裴湛帶到垂花廳處,而他留在府門迎客。
甯恩侯府一派簡樸,有幾處看得出來修繕的格外新,甯姝窈也不敢左顧右盼,老老實實的低垂着腦袋,跟在裴湛身後。
這次的壽宴辦的低調,一則,新帝繼位,不敢張揚,免得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二則來者有許多皆是酒肉粗人,免不得與京中的達官貴人沖撞,屆時起了龃龉,再給聖上添麻煩。
侯府看起來簡樸,實則挺大,這麼一會兒甯姝窈腳都有些酸了,二人穿過抄手遊廊,來到一處院落,撩起竹簾進了屋,隻見身旁冷着臉的裴湛霎時笑意淡淡化開,連聲音都變得清朗:“世伯、嬸母。”
“子殊來了。”衛老侯爺頭發花白,神采奕奕,見了裴湛頓時笑意橫生,迎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上首之座的右邊是侯夫人,雍容典雅,笑得慈祥和藹。
甯姝窈百無聊賴的聽着三人說些場面話,她右腳翹起腳背抻在左腿上,餘光一暼瞧見了旁邊的太師椅。
想坐。
寒暄過後,老夫人的視線果不其然落在甯姝窈身上,疑惑:“這位是……”
裴湛一模一樣的說辭應付了老夫人:“這是我老家來地表妹,非得纏着我來壽宴,說是要見見世面。”
甯姝窈:她才沒非要來……
老夫人暗中打量着甯姝窈,年歲瞧着還行,身段兒也不錯,樣貌也出色,不過無妨,選妻最重要的是知書達禮。
裴湛什麼心思,她自覺了然。
雖說這小娘子衣着素淨,但舉手投足氣度不凡,一雙眼眸有着不符合面容的靈動。
“來,丫頭。”老夫人對着她招了招手,甯姝窈正在發呆,冷不丁被叫了一聲,下意識走了過去。
裴湛的視線斜斜睨向她,甯姝窈并沒有露出怯意,反而八風不動,頗為穩重:“老夫人。”
老夫人面上笑意盈盈的應了聲,拉着她的手腕,另一隻手緩緩向下伸去。
“啊。”甯姝窈瞪圓了眸子,驚叫了一聲,旋即不可置信的捂着屁股看着老夫人。
裴湛笑意一滞,素來穩重淡漠的臉色有一瞬的勉強和空白,原因無他,方才老夫人笑眯眯地伸手在甯姝窈圓潤的臀部捏了一把。
衛侯自然也注意到了,重重咳嗽一聲:“夫人,你這是做甚。”
頂着甯姝窈粉紅無措的臉蛋和裴湛尴尬的神色,老夫人滿意道:“不錯,這身段好生養,人長的也不錯,也這門婚事我啊,鼎力支持。”
裴湛一言難盡,什麼審美。
他神色徹底崩裂,他深吸一口氣:“嬸母誤會了,我們二人并不是您想的那種關系。”
“對啊,夫人還是莫要亂點鴛鴦了。”老侯爺忍不住扶額。
老夫人一臉失望,她視裴湛半個兒子,自然操心他的婚事,衛侯生怕又生事,趕緊叫人把老夫人帶了出去,為了掩蓋方才的尴尬,衛侯裝作很忙的樣子同他說起了公事。
臨走時老夫人把甯姝窈給帶走了,裴湛想着左右甯姝窈是裝傻,就算帶到人前也不會叫人察覺,暗暗給了甯姝窈一個警告的眼神,旋即輕飄飄看了容青一眼,容青會意,無聲無息的跟在身後。
出了屋子,甯姝窈陪老夫人在園中散步,“你叫什麼。”老夫人笑眯眯的問。
“裳裳。”甯姝窈脫口而出,乖巧道。
“果然人如其名,裳裳啊,我是子殊的義母,你實在跟我說,你與子殊是什麼關系啊。”老夫人一副我都懂的神色,拍了拍甯姝窈的手,以示安撫。
甯姝窈猶豫了一下:“老相好。”
老夫人一臉了然,呵,果然如此,她說什麼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