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這是哪門子的事情,好好的一個小娘子,這麼年輕就成了寡婦,老婦人歎了口氣,轉身倒過來安慰起了沉珂看開一些。
“娘子,往後的日子還長,身邊有個男人知冷知熱的照顧着,家裡有婆母幫襯着,日子總會容易過些。”她又勸道。
沉珂思緒有些恍惚,這番話讓她想起了從前在侯府的時光,嫁人是怎麼樣一回事,她又不是沒有經曆過,從頭開始再來一遍倒也不必了……
“多謝夫人,我意已決,不勞煩您的好意了。”沉珂繼續拒絕,絲毫沒有讓步。
恰好此時有别人進了醫館,沉珂便起身去替她診脈了,留下老婦人在她身後歎了口氣。
老婦人臨近出門時,猶有些放不下,于是把沉珂悄悄拉到一旁,低聲說道:“娘子若是什麼時候改變了心意,隻管來找我,我這老婆子替人做媒一輩子,認識不少好人家,娘子隻管放心。”
沉珂啞然失笑,這情形讓她頗有些哭笑不得:“多謝夫人好意了,真不用了。”
她當然知曉這位夫人并沒有什麼壞心思,甚至是存了好意想要幫她,但沉珂并不想在同樣的事情上栽第二次跟頭,畢竟嫁人算得上什麼好事呢?
晌午時分,沉珂才有空歇了一會,她在長椅上坐下,身子往後一靠,背部緊貼着長椅的靠背,仿佛要将所有的疲憊都卸在這片刻的休憩之中,她微微閉上雙眸,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臉頰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娘子累着了吧,上午可來了不少病患。”青兒說道。
這是沉珂新收下的一名徒弟,喚作青兒,不久前才來到這個醫館學着辨認藥材做些雜活,上午青兒也聽到了李媒婆對娘子說的那番話,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娘子平日裡待她們這些學徒極好,脾氣溫柔,待人親近,甚至從未見她發作過脾氣。
沉珂擡起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太陽穴,微微笑了笑:“還好。”
不知為何,明明是在笑着,青兒卻感覺娘子臉上并無笑意,反倒是瞧着……十分的寂寥。
“娘子,”青兒喊了一聲,猶豫着說道,“你别把李媒婆的話放在心上,我知道,您的夫君必定是個極好的人,才會讓您如此念念不忘,娘子既然下定了決心,便不要管别人怎麼說。”
“娘子若是不高興的話,下次若是還有人來醫館裡将這些,我便帶人趕出去可好?”
沉珂透過那雙關切的眸子裡,突然想到了芸兒,也不知那丫頭現在過得怎麼樣,她走了之後,芸兒既然是沉家的身契,應該不會再待在侯府了。
沉珂的目光越過青兒,落在門口的那棵老槐樹下,上頭早就沒剩下幾片葉子,灰褐色的樹皮也讓人看不出它曾經的模樣,若是等到來年的春天,應該會長出新葉發出新芽吧。
她吸了口氣,緩緩閉上眼睛,其實多日的忙碌已經讓她很久沒想起曾經了,也許是刻意想要遺忘,所以她盡可能地回避着從前的這一切。可是等别人突然提起時,她才發現那些記憶依然十分的鮮活,仿佛從不曾遠去。
沉珂對青兒搖搖頭:“以後不要再提這些了。”
“是,娘子,”青兒忙點頭,她也想讓娘子走出傷心的回憶,當下下定決心再也不要提起,而且要對别人說不許要提娘子的傷心事了。
青兒思索着今日揚州城裡的新鮮事,想要分享給娘子聽,轉移她的思緒,可是娘子平日裡好似除了治病救人,對其他事情都并不傷心,就别提這個小小的揚州了,細數來并沒有什麼吸睛的事。
突然,青兒眼眸一亮,想起來昨日路過茶肆時,聽裡面的商人提起的一樁談資。他們走南闖北的,消息也十分的靈通,時常聚在一起談論天下事。
青兒循着記憶,把那些商人說過的話回憶了一遍,開口說道:“聽說近日皇城裡有大喜事,娘子可知道?”
“嗯?”沉珂偏頭看她。
青兒見沉珂成功被吸引,繼續道:“娘子可知道安陽侯府,那可是當今太後娘娘的至親,前陣子侯爺和世子還平定叛亂有功,那世子爺還治好了青州的瘟疫。”
“我聽說,皇帝要給世子再賜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