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珂的嘴角被咬了一口,下意識就想抽離。
縱使她不怕疼也能吃苦,可是這感覺也太奇怪了。
酥酥麻麻的,恍若電擊。又仿佛她要溺入大海之中,旁邊就是離岸流卷席着她讓她漂浮不定又無枝可依。
伴随着一股疼痛,她回過神來,然後意識到了她嘴角溢出的那聲。
甯嘉澤停住,兩人四目相對,瞳孔之中映照出彼此的倒影,旖旎的氛圍随着“啵”的一聲戛然而止,甯嘉澤喘着氣,松開對她的桎梏,他扯散錦被攤到身上。
沉珂覺察到他的離開,本來再一次阖上的眼睛再一次打開了。然後看見世子已然是換了個姿勢躺着,兩人不再是面對面,沉珂朝他望過去,隻看到他冷峻的側臉輪廓,高挺的鼻梁和那涼薄的唇。
而那唇畔,剛剛擦過她的。
這麼想着,臉上熱意更顯,沉珂從被子裡把手拿出來,搓了搓發燙的臉頰。
就沒了?
出嫁前一晚看過的避火冊子上好像可不止畫了這些……
既然嫁進來侯府,沉珂便做好了心理準備,這夫妻圓房的一步大概是無法避免的,最差的打算也不過是順其自然,她好不容易忍住了躲開的沖動,結果,就這?
之前匆匆一眼,他那雙眼睛本來好像是那林中蟄伏的狼,幽暗中閃着寒光,沉珂那時感覺自己都成了他的盤中之物,要被他吞吃入腹一般,雷聲大雨點小,結束得這麼早,倒顯得沉珂費勁搭建的心理建設十分多餘。
甯嘉澤身上滾燙的溫度做不得假,頓時沉珂心理湧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莫不是……他不行?
啧,這下沉珂可真不知說什麼才好,這事她自然也是頭一遭,幫不上他。
床簾上系着同心結,本來是寓意着夫妻永結同心。床上睡着的夫妻二人卻懷着不同的心思轉了個身,默契地背對着彼此。沉珂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卻在半刻之後聽到了甯嘉澤均勻的呼吸聲,已然是睡着了。
她望着頭上的雕花床頂,默默地又往裡側挪了挪,她還是不習慣。
另一側的甯嘉澤自然是覺察到了她的動靜,倏爾睜開眼,默不作聲地把唇角沾着的濕潤擦掉,他的動作刻意放緩,旁邊的人一點都沒發現。
清晨,照着以往的時辰,沉珂早早地就醒來。
入目的是通紅的帷帳,陌生的屋子,以及身旁還躺着個男人。
這人還是她現在的夫君……
一夜無夢,沉珂睡得還不錯,隻是不知何時她靠他這麼近,隻差一點就要撲到他的懷裡,他的手就枕上她的發絲上。
昨夜睡前的一幕幕似走馬燈一般閃現在她的眼前,她面色變紅了。她穿鞋下榻,芸兒見沉珂醒了,便伺候着她盥漱梳妝。
未多時,甯嘉澤也醒了。
嬷嬷教過的,為人妻子一天的忙碌便從晨間服侍夫君開始。
“殿下醒了,我來幫你更衣。”
甯嘉澤見她過來,叫住了她:“無妨,我自己來就好。”
因着今天隻用去正院請安,他換上了一身玄青常服,他生得高大,雖因為身子若比尋常男子消瘦一些,但這襯得他愈發優雅,舉手投足之間便有一種超凡脫俗的氣質。
既不需要幫忙,沉珂便坐到桌案旁等他,隔着屏風男子身形若隐若現,想起兩人昨晚的回憶,她忙挪開眼。
她腹诽自己:色令智昏,不外如是。
侯府奢華,尋常的早膳也額外豐盛。
清粥小菜數樣,各色面點小巧玲珑,八珍玉食,秀色可餐。
少頃,甯嘉澤行至她身旁坐下。這早膳合乎沉珂心意,色香味俱全,雖然清淡但不失滋味,可惜甯嘉澤隻略微夾了幾筷就停箸,既然在人家的屋檐下,沉珂也不好再多食了。
向嬷嬷走上前來:“世子妃,可是不合胃口?”
“不是,”沉珂搖搖頭,否認道,“我吃飽了。”
用過早膳之後,甯嘉澤照例要喝藥。他院裡沒安排丫鬟,平時都是由着小厮伺候,如今他已娶妻,男丁随意進出顯然不方便,暮晨便轉交給了芸兒帶進來。
沉珂鼻子輕嗅,聞出來是尋常的中藥方子,裡面攙着幹姜、生附,溫陽散寒,調養身子自是沒錯。
可她眉眼低垂,一眼便掃到了桌案上擺着的一道冰糖雪梨湯。
沉珂眸色一沉,擡手攔住端起藥的甯嘉澤:“先别喝。”
驟然被打斷,甯嘉澤有幾分不耐煩,壓抑住脾氣,他問道:“怎麼了?”
“這藥方屬于溫理類,但是雪梨是寒性食物,你剛吃了梨子,就不宜再喝藥了。”
聲音輕柔,語氣淡淡。
見他眼裡還有不解,沉珂解釋道:“有些中藥和食物之間存在相克,我之前看過一些醫書,所以略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