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上公交車,在充滿各種味道的車廂裡搖晃、颠簸,劉筝一點都不覺得辛苦,懷着心中美好的願景,看着車窗外閃耀的陽光,她隻覺全身如沉浸于蜜罐中一般快樂、幸福。
車到站,她跳下車,手握地址,她沿路找過去……
一路,就連牆角的野花野草也盛開得那樣可愛。
終于,她找到了!
她忙收起紙條,按響了門鈴——
叮咚!叮咚……
她等待着。
卻好久不見人來開。
難道陳現山不在家?
她彎下腰、又踮起腳,試圖從門縫朝裡張望——
汪汪!
一聲犬吠吓了她一大跳,她轉過身,隻見一條野狗伸長雙腿向她直撲了過來——
“救命!不要咬我啊!!!”
她趕緊逃、撒腿狂奔——
汪!汪汪汪!
狗兒緊追不舍。
咚的一聲,她撞在一堵人牆上。
“快走開!你這條笨狗!!!”
人牆——
說話了——
而且是很熟悉的聲音——
狗兒嗚咽着跑遠了。
劉筝呆呆地擡起頭——
是他。
是陳現山。
陳現山低頭看着她,半晌後才說話:
“劉筝,你怎麼會來這裡?出什麼事了嗎?”
劉筝說不出話,她鼓了鼓嘴巴,剛要哭,陳現山用巴掌捂住了她的嘴。
一個老太太嘀嘀咕咕地從他們身邊經過,先是一臉懷疑地看了看他們,然後從鼻腔裡輕蔑地哼了一聲後、走過去了。
陳現山把手放開。
“這條街上的人都很八卦,我怕他們誤會我欺負了你,要是拉我去派出所,那就麻煩大了。”
劉筝瞪大眼睛:
“你平常都幹什麼壞事了,才讓人家這樣懷疑你?”
陳現山淡定道:
“也沒什麼,就是小偷小摸,入室搶劫,再加順手劫個色啥的——”
“你說真的?!”
“當然是假的。”
劉筝氣得跺腳:
“你騙我!你幹嘛老是這樣耍我?你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兒才找到這裡來的嗎!結果你就這樣對我?”
陳現山一臉不為所動:
“你為什麼來找我?我不是讓你别管我了嗎?你走吧,别再來了。”
他說完,管自回家了,見他走進門,還想把門關上,劉筝沖上去頂住了他:
“陳現山,為什麼要躲我?你讨厭我嗎?你真的一點都不想見到我嗎?!”
“不想。”
他把劉筝的手扒開,然後就關上了門。
砰砰!砰砰砰砰!!
劉筝把門拍得山響,但陳現山堅持不開門。
劉筝坐到地上,心裡既不甘、又憤怒。
她扭身沖門裡面喊:
“你不開門,我就一直等在外面,等到你開為止!!”
劉筝不走,她坐在門外,而在門的内側,陳現山也呆呆地坐在地上。
頭好疼、好亂——
怎麼會?劉筝怎麼會找來了這裡,她想做什麼?
但他并非毫無期待——
離開劉筝後,他無一日不想起她,睡着了想,睡醒了也想,吃飯時想,吃不下飯時也想。
不見了她,她的身影,反倒一分一秒也沒再離開過他的視線、他的大腦。
但他心懷恐懼。
他不敢再見劉筝,是怕見到她失望的眼神——
盡管她說她不讨厭他。
啊,她的目光,是那樣的純潔,明明親眼目睹了他的醜行,她仍用那麼信任那麼體貼的口吻問他:
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她為何如此相信他?相信他不是一個壞人?相信他不會傷害她?
院子裡一地荒草,在風中搖擺着。
而他,是埋在那荒草底下的一顆頑石。
傷害?
他絕不想傷害她,哪怕他根本是一個殘酷無情的人。
但石頭本身有裂痕,那上面鋒利的邊緣,是怎麼也包藏不住的,撿起石頭的人,避免不了會被石頭割傷、被石頭砸傷,這不是石頭自己能控制的事,所以聰明的人,應該自己選擇不要去碰那些會傷到自己的硬石頭。
石頭本無心。
但他為何會感到心痛?
剛剛,她一頭撞過來時,他多想緊緊地抱她入懷中。回憶往昔,他們一起在草坪上散步,一邊說笑,一邊對視,那時的吻,仍在他唇上發燙。
幸福。
這個詞,他本以為此生都不會再擁有,但在和劉筝的接觸中,時時感受。
難道他不珍惜、不感恩、不眷戀嗎?
但現實卻叫他不得不清醒——
陳現山,你配得到劉筝嗎?你配得到這樣的幸福嗎?你别忘了,你身上還有未完成的重任,這個重任,注定會拖着你毀滅,難道你要劉筝跟着你一起死嗎?
砰砰砰砰!
陳現山!陳現山!你到底開不開門!
劉筝仍未放棄。難道她真要一直等下去?
快走吧劉筝,為我這樣的人付出感情是不值得的。
陳現山跳起身,狼狽地逃進了裡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