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年輕醫生回答：“那是核能廠的馬修，原本隻是個核廢料運輸工，你知道幹這一行的，往往一年就會因為身體問題而調崗，可馬修幹了一年後，一點問題都沒有，于是被蒂亞城城防軍看中，投入了今年的變種人預備軍中。哪知道啊，在接受了第一次變種基因注射後，便一病不起了。可憐這一家人了，馬修如果撐過去了，每個月從部隊領的津貼，将會是他原來工資的十倍不止。但如果撐不過去，她們母女倆，便隻能拿得到，少得可憐的撫恤金，這撫恤金，或許連付治療費都不夠。”

“治療費還需要他們自己承擔？”莫婷難以置信地問道。

年輕醫生并不知道莫婷的真實身份，隻知道她是院長欽點的必須認真對待的貴客，所以也沒有對莫婷問出這樣的問題産生質疑。他歎了口氣，眼裡流露出濃濃的失望：“蒂亞城，不，整個德爾塔上層的那些人們，眼裡都隻有利益，隻有對他們有用的人，才會受到重視。所以，馬修隻有撐過去，才能以變種人的身份，申請到醫療補助。撐不過去的話，沒人會管這個突然死掉的運輸工的。”

莫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病房内，小女孩又一次舉起了她的布娃娃，放在父親身上蹦蹦跳跳，喊道：“爸爸，爸爸，快看呀，媽媽給我的生日禮物，爸爸快起來陪我過生日。”

躺在床上的父親虛弱地點了點頭。

這時，莫婷身邊的蓉蓉突然動了，她掙脫了莫婷的手，瞬間出現在小女孩兒身邊，一把搶走了小女孩手中的布娃娃。

蓉蓉的動作太快，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還是那小女孩凄慘又刺耳的哭聲驚醒了莫婷。莫婷連忙跑了過去，想奪走蓉蓉手中的布娃娃還給小女孩，卻沒想到争搶之中，直接将布娃娃扯成了兩半。

蓉蓉抓着布娃娃的頭，莫婷抓着布娃娃的腳，兩人中間，棉絮四散飛舞，慢慢飄下，落在了小女孩兒滿是淚水的震驚的臉上。

小女孩兒的哭聲噎住了一秒，然後變本加厲地如同海嘯爆發般釋放了出來。

莫婷耳朵都快被震聾了，而蓉蓉則是在若無其事地抖動着布娃娃的頭，抖出了更多的棉絮，落了哭泣的女孩兒一頭。

女孩兒的母親雖滿臉幽怨，卻不敢跟看起來身份不一般的莫婷争吵，同時也很害怕那個滿臉血糊的瘋子。她連忙拉過她傷心欲絕的孩子，拍掉了孩子頭頂的棉絮，抱在懷裡不停地安撫着。

“對不起對不起啊，”莫婷尴尬極了，連連道歉，見女人不理會，又不好意思把手裡隻有半截的娃娃懷給女孩兒。她歎了口氣，狠狠地拍了蓉蓉的腦袋一掌。蓉蓉擡起頭，生氣似的瞪了莫婷一眼，然後抓着那布娃娃的腦袋跑了出去。

“诶？你！”莫婷着急去追蓉蓉，語速飛快地跟醫生說道：“這家人的治療費我付了啊，當是賠罪，一會兒找我來刷臉！”說罷，朝蓉蓉追過去。

女人這才擡起了頭，看向莫婷離開的背影，滿臉驚訝，驚訝過後，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

蓉蓉速度實在是太快，莫婷追着蓉蓉一路狂奔，醫生和護士都被遠遠地甩了開來。她完全顧不上觀察周圍的環境，待追上時，氣喘籲籲的她早已經不知道自己來到了醫院何處。她勒着蓉蓉的脖子，使勁揉着蓉蓉的腦袋，教訓道：“你說你多大個人了！搶人家丁點兒大的小孩的布娃娃，你好意思嗎你？”

蓉蓉卻死死地抓着隻剩下一層皮的布娃娃，掙紮着，嗚嗚地哭了起來。

“你怎麼又哭了？”莫婷松了手，十分無奈。

蓉蓉揚了揚手中的娃娃臉皮，委委屈屈地說道：“我喜歡這個臉，好看，不能搶走。”

“是嗎？”莫婷驚訝，同時又十分欣喜：“你喜歡這個臉？”如果蓉蓉喜歡布娃娃臉的話，那麼就不用擔心她成天想着割下自己的臉了！

蓉蓉點點頭。

“我不會搶你的，放心吧！一會兒看完醫生，我去給你買一堆的布娃娃！”莫婷欣喜地牽起了蓉蓉的手。準備去找醫生的她，看着周圍荒涼的枯樹叢林和幾條雜草叢生、落葉堆積的石闆路，陷入了疑惑：“該走哪邊來着？”

身後，傳來了枯葉被踩碎的聲音。莫婷連忙轉身，警惕地看着緩緩走來的，身穿白大褂，帶着眼鏡，顴骨突出，身材高瘦的男人。男人臉上帶着笑，鏡片中反射的陽光讓莫婷看不清他的眼神，卻總讓莫婷覺得他那笑中，透着股陰寒。

男人在莫婷身前三米處停下了腳步，十分紳士地鞠了一躬，說道：“飛鷹閣下您好，我是蒂亞綜合醫院的院長克利夫·貝肯，如果您不介意，可以直接叫我克利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