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那頭語氣輕快了起來:“五天後,克裡翁酒店有場名媛舞會,我聽說江家的小女兒會參加,你和江臨談戀愛了,讓他說一聲,讓他妹妹捎我進去。”
秦靜笙沉默了一秒鐘,問:“你在巴黎?”
鄧曼:“嗯。”
秦靜笙了然。
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所謂的關心全都是為了這句鋪墊。
秦靜笙冷漠地指出:“鄧女士,您今年四十六歲了,不再是少女了,克利翁名媛舞會是的邀請函隻給剛成年的名媛千金。”
“所以我才說讓江臨妹妹捎我進去,你還年輕,有大把時間揮霍,我不一樣,我老了,隻有每天做一些以前沒有做過的事情,才會讓我感受到虛度的光陰是有意義的……”
鄧曼侃侃而談,很快被秦靜笙打斷:“包括混進大都會歌劇院假扮歌劇演員?也包括徒步南極時故意甩開領隊?還包括大溪地夜潛關掉手電筒讓人找不到你?這就是你人生的意義?”
“首先,是演員和替補都病了,請求我幫忙,以及最後也沒人發現;其次我擁有豐富的徒步經驗,領隊并不靠譜,是我和隊員們最終商議出來的結果;另外,我隻是在适當的時機關掉了一會照明設備,并沒有一直關着,是陪同的人太過大驚小怪……”
鄧曼語氣平淡地指出:“秦靜笙,是你對我有怨氣,才會認為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無理取鬧。我跟你提過,我和秦宏恺的婚姻并非我的意願,生你也不是我的意願。婚姻,孩子,都是秦宏恺強加在我身上。憑什麼秦宏恺認為有了孩子就能束縛住一個女人?你要有怨氣,你該去怨你的父親,而不是我。”
秦靜笙從小就知道父母的婚姻不和。
誰對誰錯,她不是當事者,沒有資格去評判。
作為他們婚姻的附屬品,她也早已習慣。
手機那頭忽然響起了其他人的聲音:“曼曼,我們睡兩個小時然後去塞納河畔看日出吧!再吃……”
秦靜笙隻聽出是一道女聲,說着好聽的法語,大概率又是鄧曼女士在巴黎認識的新朋友。她再看了眼時間,巴黎和國内六個小時的時差,現在巴黎是半夜兩點多。作為四十六歲的人來說,她的媽媽似乎比年輕人還要有活力。
鄧曼又說:“記得跟江臨說一聲。”
秦靜笙拒絕了鄧曼的要求,說:“我和江臨的感情沒到達這種程度,鄧女士五湖四海皆朋友,您找自己的人脈去拿邀請函。”
話音未落,手機那頭就挂掉了電話。
這也在秦靜笙的意料之中。
又過了幾分鐘,手機再度響起,她看了眼屏幕的來電顯示,并沒有很意外。這些年來,她爸爸仿佛在她媽媽身上裝了監控器似的,明明夫妻倆常年異地,她媽也鮮少給她打電話,但每一次她媽來電後不久,緊接着而來的必定是她爸的電話。
她接通了。
秦靜笙對父親感情複雜,從小時候開始,父親就對她分外嚴格。但嚴格歸嚴格,她人生中的重大時刻,包括每一場家長會,父親都沒有錯漏過。直到她認識了晏初,父親激烈反對後,父女倆之間才逐漸産生了隔閡。
她在國外上大學那幾年,也很少和家裡聯系。
父親也倒是沒有以前那麼嚴格了,知道她交了新男友,還會讓她帶回來吃飯。反正隻要她談的對象不是晏初,父親就絕對不會反對。
果不其然,電話一接通,她父親就誇贊了江臨一番。
“……港城江家裡我最看好的就是江臨,你眼光很好,作為結婚對象的話,我不會反對,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多談幾次戀愛再談婚論嫁。多談幾次,你就知道愛情隻是調劑品,沒什麼比你的事業更重要,男人女人都一樣。”
秦靜笙:“哦。”
如果面對她母親時不是個戀愛腦,這番話可能還有點說服力。可偏偏在商場上殺伐果斷的父親,一遇到母親,智者入愛河,成為一名徹頭徹尾的愚者。
“你媽媽打電話問你了嗎?”
……愚者吐出來的,全是負數的智商。
秦靜笙面無表情地說:“鄧女士想要克利翁名媛舞會的邀請函,我拒絕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
秦靜笙不用想都知道,她父親把她的電話撂在一旁,就吩咐手底的人給鄧曼女士找邀請函去了。她父親小時候在她身邊安插眼線,看她有沒有跟晏初談戀愛。估計也鄧曼女士身邊也是如法炮制,不然不可能她媽夜潛關個燈,他都能第一時間知道,着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下個月要開股東大會,不要遲到。”
百忙之中的秦宏恺來了一句,随後挂斷了電話。
秦靜笙知道這不是商量,是通知,看了眼時間,離下個月還早。
她又看了眼港媒的報道,手指摩挲着手機殼邊緣。
她忽然哂笑一聲。
……也是,如果一個人想要聯系另外一個人,根本不需要鋪天蓋地的宣傳,有心者不用引導。
她這些年沒少做自媒體賬号,如果晏初真的還活着,不可能不知道。
秦靜笙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些自欺欺人,似乎到了該醒的時候了。
也是這個時候,酒店房間的電話響了。
秦靜笙接了電話。
電話那邊是前台的聲音:“秦小姐早上好,實在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有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先生給您了留了言,說想見您一面,地點約在了九龍城的金麥泰餐館。他說您看到了消息就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