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靜笙扔掉手機,站立在落地窗前,她凝望着高樓之下的車水馬龍,眼神又逐漸遊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似乎站累了,回到沙發上,打開了尤晴給她的文件袋。
在餐廳裡,她已經看過一遍了。
而現在,她又仔仔細細地将那九張照片看了一遍。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照片的一角,眼睫微垂。過了許久,她才回過神來,将照片重新放入文件袋中,挺直的背脊緩緩地耷拉了下來。
她躺在了沙發上,手背放在了前額,睜着一雙秋水剪瞳,看着華麗繁複的天花闆出神。等秦靜笙再次睜眼時,外面漆黑的夜色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青天白日。
她看了眼時間。
早上十點整。
她扶着沙發起身,隻覺腦袋輕微地發暈,已經不記得是幾點睡着的了,隻知道做了一整宿的夢。
她揉了揉太陽穴,在沙發靜坐了一會。
十二點整。
秦靜笙又換了一襲紅裙,燙着複古大波浪卷發,明豔動人地出現在酒店的西餐廳裡。
她昨天中午也是在西餐廳用餐,主菜覺得一般,但有一道前菜海膽蟹肉塔做得不錯。
今天她還想再嘗嘗。
西餐廳門口站了一位熟悉的面孔。
秦靜笙認得她。
是這家酒店的大堂經理,姓蔡,一口字正腔圓堪比廣播電台主持人的普通話讓她印象深刻。
隻是為什麼會出現在西餐廳門口?
秦靜笙入住過許多五星酒店,很清楚酒店裡的工作人員各司其職。
蔡雪翎含笑看她:“秦小姐中午好,還是一個人嗎?裡面請。”
秦靜笙察覺到了不合時宜的安靜。
西餐廳環境再幽靜,也不至于安靜到這個程度,仿佛沒有人一樣。更何況正午十二點,是用餐高峰期,可現在竟然沒有一個人出現在西餐廳門口。
秦靜笙問:“今天沒用餐的客人嗎?”
蔡雪翎說:“我們老闆想請秦小姐吃一頓飯,特地包了場,不知道秦小姐是否能賞臉?”
“你們老闆是?”
蔡雪翎說:“我們老闆姓江,江臨。”
秦靜笙隻想好好吃個飯,不想和任何男人扯上關系,語氣冷淡地說:“我不喜歡和陌生人吃飯,隻想安安靜靜地在這裡住幾天。”
說完,秦靜笙轉身離去。
蔡雪翎一直保持着微笑,直到秦靜笙徹底消失在視線裡,又面不改色地進了西餐廳裡。早在昨天夜裡,江三少就吩咐下來了,今天取消所有客人的預約,他要包場追女仔。
她已經習以為常。
西餐廳已經進行了流水線的布置,每一處都充滿了金錢的氣味。假如秦小姐剛剛進來的話,走到這裡就能聞到今早剛空運過來的厄爾多瓜玫瑰的香氣,從轉角處到用餐處,一整條路都鋪滿了玫瑰。
暗紅色絲絨感的玫瑰宛如複古美人,像極了明豔到極緻的秦靜笙。
花路的兩旁,是各大奢侈品牌的袋子。
江三少追女仔向來舍得花錢,這樣的布置也并非頭一回。
為美女一擲千金,是江三少慣用的追女仔手段,當然,出錢的是他,出力的是她和同事們。他們私下裡都戲稱自己在婚慶公司兼職。
蔡雪翎繞過了怒放的玫瑰花路,走到了盡頭。
一如蔡經理所料,江三少并沒有在餐桌前。
蔡雪翎問侯在一旁的小提琴手:“三少呢?”
小提琴手說:“還在睡覺,三少吩咐了,等秦小姐落座後,上完前菜再喊他起來。”
……果然。
也是三少的風格,追女仔花錢如流水,卻從未上過心,幸虧那些前任都愛他的錢,或者愛他的臉,要是真愛他這個人就是自讨苦吃。
蔡雪翎說:“不用喊了,秦小姐拒絕了,跟其他同事說把這裡收拾一下,花也别浪費,包紮一下裝飾我們的大堂,七夕快到了,換個主題,剩下的給白金卡客人的房間送過去,對花過敏的改成水果和甜點……”
“那剩下的禮物?”
蔡雪翎看他一眼,說:“平時油水你沒撈夠?這你也敢碰?這不是小數目,清單上列着呢,全拿去退了,不能退的塞庫房,三少下次說不定用得上。不該碰的别碰,三少大方,也是有原則的。”
“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要是少了你,前任女友得少一半。”
一道含笑的聲音自蔡雪翎身後響起。
蔡雪翎一聽就認出來了,歎了口氣,轉身喊道:“江大少别打趣我了。”
江澤順手摘了一朵玫瑰,捏在了手裡,問:“江臨人呢?”
蔡雪翎說:“在1808。”
江澤遞給她玫瑰:“贈蔡經理,拜拜。”
蔡雪翎接過玫瑰,微笑:“江大少再見。”
等江澤徹底離開了,蔡雪翎把玫瑰扔給身邊的同事:“一起送去大堂。”
“大少送你的,你也舍得?”
蔡雪翎不以為意地說:“别開玩笑,不是人人都盼着嫁入豪門,我隻是調來港城兩年,還有一年我就走了,男人隻會影響我搞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