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群遮擋,男人很容易就能看清小野議員那邊的情況——
服務生拿起了最後一支酒,彬彬有禮地遞向小野議員。而被遞酒的人此刻臉色蒼白,額上冷汗涔涔。
被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紅酒吓得一激靈後,小野議員下意識用微微顫抖的手接過酒杯。
“哎呀。”随着服務生一聲低呼,酒杯翻倒,暗紅色酒液潑灑在男人的西裝襯衫上,立即在胸膛處蔓延開一大片明顯的酒漬。
“先生,非常抱歉!我帶您去休息室處理一下吧。”服務生慌張地躬身道歉着,随後二人離開了宴會大廳。
默默旁觀了許久的男人此時終于動了。
奇怪的是,似乎要朝小野議員離去方向邁步的動勢在下一秒被男人收回,并若無其事地轉變成了對不遠處另一位服務員的略一擡手。
“服務員,來杯酒。”
這樣的轉變事出有因。因為,就在剛剛,男人塞在耳道深處的微型耳機裡傳出了一道低沉的聲音。
“等等,貝爾摩德,這是陷阱。”
聲音來自身不在此的琴酒。他通過男人胸前紐扣樣的針孔攝像頭監視着宴會廳内的情況,得出了“休息室是個陷阱”的結論。
男人,也就是易容後的貝爾摩德舉起酒杯抿了一口。她虛貼着杯口的嘴唇微微張合,輕聲呢喃出僅有耳機另一頭的琴酒和波本才能聽到的話語。
“呵呵,怪不得在輿論的風口浪尖還來參加派對…知道組織不會放過他,所以先一步投靠警察了嗎。”一面說着,貝爾摩德一面不着痕迹地用餘光觀察着四周,“如果那些戴着耳麥的人都是警察的話,這次的警力還真不少呢。”
“甚至連警視廳刑事部的部長都來了,陣仗未免大了些。”稍作易容後混在服務生中的波本補充道。他親眼在派對上看到了小田切敏郎警視長。
“啊,這個應該是湊巧。”貝爾摩德語氣淡淡,“提瓦特制藥出台了一項企劃,專門提供崗位給貧民窟的居民。剩下的不用我多說了吧。”
“…這個提瓦特還真不簡單,”瞬間意會的波本聲音裡帶上了感興趣的笑意,“在得到廉價勞動力的同時,削減了遊手好閑的人,也就間接控制住了貧民窟的犯罪率。”
“那些警察确實應該派個稍微有點分量的人來承提瓦特制藥的情。不過,”波本話鋒一轉,“我很好奇,一個制藥企業哪來的本事管理這麼多貧民窟的人?那裡面可不少地痞流氓和前科犯。”
“刺玫會。”意外地,這次開口的是琴酒。
“應該說這個新崛起的幫派是貧民窟裡的清流嗎?”貝爾摩德輕嘲着接話道,不難聽出她語氣裡的不以為意,“事實上隻是互利互惠罷了,提瓦特聘用來自貧民窟的職員,紮根貧民窟的刺玫會則幫他們管理。”
“另外,刺玫會會長就在你三點鐘的方向,波本。”
波本聞言用目光定位了娜維娅——金發藍眼,被華麗繁複的洋裝包裹着,宛若綻放的黃玫瑰,這張比想象中年輕太多的面容僅能稱上“少女”。揮退侍者,酒杯被任性地放到一邊,少女面前取而代之的是滿桌的甜點。
“…這是刺玫會會長?”波本遲疑了,一位喜歡甜點的大小姐?
“不用懷疑你的眼…”說到一半,貝爾摩德頓了頓,似乎有其他事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喲,主人公出場了。”
主席台上,身穿绀藍色晚禮服的女士優雅現身。輕盈的薄紗絲綢勾勒着曼妙的身姿,修長白皙的雙腿在走動時從裙擺側縫露出,更顯得來人身材高挑。
高跟鞋在主席台上踩出清脆但不刺耳的聲響,每走一步,台下賓客間的交談聲便弱上一分。直到來人在主席台中央亭亭站定,台下已是寂靜一片,所有目光不約而同彙聚到台上那位空谷幽蘭般的女士身上。
然後,不知是誰人的掌聲第一個響起,引發了在場其他人的歡迎掌聲。然而,掌聲并沒有歡動如雷,隻是中規中矩地、禮貌地響了一會兒。
顯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在鼓掌。看向台上的目光中更多地夾雜着好奇與審視,那是在确認台上之人及她所代表的企業到底會成為未來合作者,還是競争者,還是可以置之不理的無名小卒……
面對這些心思各異的目光,台上的女士隻是保持着微笑,從容地舉起了話筒。
“回到正事上來,貝爾摩德。”緻辭還未真正開場,耳機裡琴酒低氣壓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你還真無趣呐,琴酒。”貝爾摩德收回了目光,“剛才的休息室是陷阱的話,那個小野大概正躲在其他房間被警方保護着吧。”
“那麼,他最有可能在的房間是哪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