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才死去的精靈科朗,迷茫地睜開了眼睛,嘗試活動下自己的身體,可他感覺全身都疼,發出了控制不住的悶哼。
“這是怎麼回事……”科朗勉強曲起剩下的四根手指,撩開額前沾滿血污的碎發,他還以為等會就能在神國見到天使了呢,結果再次睜眼,看到的還是鮮血牧師一行人。
迦勒好奇地打量了對方好幾眼,這才重新蹲下來,開始簡單處理對方身上的傷口。
“我也想知道是為什麼,精靈很少會回應複活術,你有什麼心願未了嗎?”獵魔人從随身背包裡抽出了一卷繃帶,拾起了手邊的一根斷木,在阿斯代倫的幫忙下,架起了科朗一條折斷的腿為其正骨和簡單固定。
“……”死裡逃生的科朗一陣沉默,回想起了自己愛過的許多戀人,最後還是将心願範圍縮小到了自己的私生子身上,“我想我知道是什麼心願了……對他我真的很抱歉。”
“你們是來殺卡紮多爾的吧?”不願多提起自己私事的科朗,很快轉移了話題,他用殘廢的手,指了指不遠處倒塌的書櫃,說:“請拿走我的武器吧,它能為你們提供很大的幫助。”
跟随科朗的指揮,低吸們合力把倒塌的書櫃輕輕地轉移到了一旁,接着從散亂的書堆裡,挖出了一把金色的雙手長弓,并橫着遞給了獵魔人。
“它叫鍛神漩渦,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弓,”科朗望着這把弓歎了口氣,他為了獲得這把傳送級的長弓,才應了查内姆的邀請來博德之門任職,但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自己就沒有再出去冒險,直到這一次失敗的行動,才是第一次真正的使用它,也許真該到了退休的時候了……
“不過它可不是給你的,牧師。”
“不是給我的?”迦勒觀察着這把豎起來以後,比自己身高還要高,約莫有兩米多的金色長弓,不明白科朗是想把它送給誰。
不過這個疑惑也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在場除了科朗他自己,就阿斯代倫一個精靈。
“給我的?”白發的蒼白精靈不太自在地,接過這把一看就非常珍貴的金色長弓。
“我沒有練習過射箭……”阿斯代倫不得不承認道,如果他會射箭,這場跟随迦勒的冒險旅途一開始,他就不會選擇雙弩這種更好學習上手的武器。
“可你是一名精靈遊蕩者,”科朗一邊‘享受’着迦勒的包紮傷口服務,一邊忍着正骨的疼痛,哼哼唧唧地說,“哪有不會射箭的精靈遊蕩者。”
“去吧,去吧,回來告訴我你們赢了的喜訊就行,順帶幫我叫一個專業點的醫師,和會治療的牧師。”
“……”不太擅長治療類神術的鮮血牧師有些無奈,之前怎麼沒看出來這個科朗這麼嘴上花花呢?現在脫離生命危險了,還嫌棄起自己的醫術水平來。
阿斯代倫最終收下了這把長弓,仔細地收好背在身後,他看得出來這把長弓很珍貴,所以更要好好利用。
留了一個低吸陪在科朗身邊,保護這位死裡逃生的倒黴蛋,迦勒小隊繼續在這間紅金色調的‘宅邸’裡穿行。
通過來自科朗的介紹,衆人才知道這間‘宅邸’其實是掏空了一部分老城牆牆體,和城牆的地下空間,所建造的違章建築,入口很隐秘地設置在下水道的走私通道裡,找到這裡可廢了科朗不少力氣。
“這麼說起來,我們從神殿區的那間老舊宅邸裡進入碧玺深淵那個地底空間,到現在傳送出來,差不多橫跨了整個上城區,”蓋爾拿着博德之門的城市地圖看了一眼,根據科朗所言,衆人現在正在城市東北角的老城牆内部。
“城牆都被掏空成這樣了,豈不是一炸就塌,這老城牆的防禦力約等于無。”說着說着迦勒也不免吐槽起博門的草台班子,“根據最新的,還沒有被滲透那部分的焰拳偵察兵線報,真魂者大軍還有一支我們沒有注意到的兵力,向北進發且目前已經攻占了坦帕斯之淚,将那裡的居民都轉化為了新的真魂者,并危害到了北地領主聯盟轄區内的其他領地。”
“滾雪球開始了,這該死的真魂者大軍是什麼時候分兵的。”
“所以我才說,三萬不太夠,”狄拉夫接下了迦勒的抱怨聲,“出去後你盡快為血神豎立神像,并擺放在碧玺深淵的神殿裡,要不然我不放心德古拉接下來的儀式魔法。”
聽着吸血鬼們比自己還急着為紮格塑神像,迦勒也連連點頭,答應出去以後馬上就去辦。
在挂滿了詭異油畫的暗道裡又行走了一段距離,迦勒衆人來到了暗道的盡頭,一處疑似宴會廳的所在,宴會廳的大門緊閉着,上面有着一個凹槽,凹槽看起來是戒指的模樣,刻有吸血鬼文字變形而成的花紋。
伊茲伸出手指,也沒有用什麼戒指信物,在凹槽處點了一下,宴會廳的大門便緩緩開啟了。
高吸們很有默契地退到了獵魔人、精靈衍體和大法師的身後,并隐身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阿斯代倫有些迫不及待地推開了宴會廳的大門,映入眼簾的場景足夠稱得上燈火輝煌,廳堂的主吊燈上點燃了至少一百根蠟燭,四周也有着小吊燈和壁燈在燃燒,将這處室内廳堂烘烤地有些悶熱。
他看見宴會廳的木制地闆上布滿了鮮血,不同種族不同貴賤的屍體倒在了地上,在悶熱地環境裡散發出帶着油膩的臭味。
一個黑發紅眼尖耳朵的長臉吸血鬼,正穿着黑底金線花紋的長睡袍,大咧咧地坐在宴會廳正中間的高台主位上,享用着高腳杯裡的鮮血,在他的身邊則環繞着幾名吸血衍體,身着阿斯代倫最讨厭的,用來賣弄風騷的清涼衣物,随侍在前者左右。在距離主位更遠一些的地方,還有些狼人、食屍鬼、蝙蝠、僵屍等黑暗生物,在對着屍體們大快朵頤。
阿斯代倫的突然闖入,吸引了宴會廳裡所有人的視線,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那位黑發紅眼的吸血鬼——卡紮多爾。
“站在我們身前的是誰?難道真的是我們那個浪蕩的敗家子?”看到進門的是自己失蹤已久的衍體,卡紮多爾放下了手中盛滿鮮血的酒杯,聲音尖利中帶着點不自然的扭曲音調。
“看看你,抛棄了自己家人以後又灰溜溜爬回來的樣子,你難道沒有一點自尊嗎?你應當乞求我的原諒!”
卡紮多爾居高臨下地指責着阿斯代倫,那趾高氣昂的語氣與态度,似乎根本沒有正眼瞧過,跟随阿斯代倫一起進入宴會廳的其他人。
迦勒也樂得如此的,在阿斯代倫的身後站定,同時觀察着自己戀人緊繃的身體狀态,那是如同獵豹捕獵一般蓄勢待發的進攻預備式,這一路上迦勒自認為自己和其他隊友們一起,把阿斯代倫教導地很好,雖然算不上是一個強者,但至少是位合格的遊蕩者。
而在獵魔人的身後,一衆隐身的高階吸血鬼和低吸們,靜默地進入宴會廳,各自分散,分别把守好了任何一個可能放跑敵人的出入口或者通風口,無聲無息之間将此地變成了一個插翅難飛的囚籠及戰場。
鮮血牧師、紫袍大法師及伽藍沙的吸血鬼們都選擇了靜觀其變,但阿斯代倫并沒有選擇退縮,他底氣十足地反問道:“原諒?你永遠不會原諒任何事!”
“每一個錯誤,每一次失足,都會得到懲罰!”
你這混蛋根本就是故意想要施虐的,阿斯代倫咬牙切齒地握緊着手中的武器。他雖然憤怒但雙眼依舊緊盯着卡紮多爾的一舉一動,他努力保持着冷靜,觀察着對方身上的破綻。
“我對于所有事都力求完美——即使是像你這樣不完美的存在。”卡紮多爾依舊保持着高高在上的語氣,帶着對阿斯代倫的蔑視,“可惜的是,盡管我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你還是那麼的渺小和肮髒。”
阿斯代倫差點沒保持住自己的冷靜,嘴裡更是連續蹦出了好幾句髒話,痛罵着卡紮多爾的無恥。
“哦~我忘恩負義的孩子,我不是賜予你永生作為禮物了嗎?不是我成就了現在的你嗎?”卡紮多爾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看得在場所有人都十分地窩火,直到阿斯代倫再也無法勸說自己冷靜,什麼觀察破綻,什麼掌握進攻時機,他把學來的的戰鬥技巧都忘了,直接反握着匕首,朝着卡紮多爾那可惡的長臉,一拳揮舞了出去。
卡紮多爾依舊露出那輕蔑的微笑,擡手之間紅色的魔法輝光乍現,一股無法拒絕的壓力就降臨在了阿斯代倫的身上,這是正式吸血鬼對臣屬衍體的絕對控制力,是吸血鬼與生俱來的天賦。
阿斯代倫的身形頓住了那麼一瞬,接着口吐芬芳地擺脫了這對曾經的自己來說,無法掙脫的禁锢,緊接着一拳重重砸在了卡紮多爾那猝不及防的臉上,拳頭以及匕首的手柄在其眼眶處留下了一塊顯眼的青黑。
“你這個狗雜種!你又算什麼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