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能想到的懲罰都寫在竹簡上，然後勝利的人如果想不好該怎麼懲罰就随便抽一支，如何？”公子斐道。

“可以。”同為公子的公子扶蘇第一個支持他。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表态，其他人也是不方便表态的。

“那好那好，就這樣好了！”

兩位公子都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其他自然無有不從。公子斐很快命人拿來了竹簡和簽筒，一人發了一支竹簽寫懲罰。

“不管什麼都可以，重複背書跑步也行，輸的人不許耍賴。”刷刷兩筆寫完自己的想法，公子斐率先将自己的竹簡扔進簽筒。

在他之後，衆人也陸陸續續的寫完了自己的想法。他們或是帶着期待的眼神，或是帶着神秘的微笑，先後将自己的竹簡扔進簽筒。

“那我抽了。”等所有人的竹簡收集完畢，馮葵搖了搖手中的簽筒打亂竹簽，帶着幾分緊張與期待的向簽筒伸出了手。

他深吸一口氣，閉眼從中抽出了一支。

“問蒙先生明天跑不跑步？”他盯着手中的竹簡道。

公子斐：“……”

雖然很想将提議人揪出來撸一頓，不過現在不是這個時候。自己的提議自己承受的公子斐苦大仇深的盯着竹簡看了一會兒，很快就帶着一臉就義表情轉向了蒙毅所在的方向。

“你真去啊。”公孫辰小聲問。經過昨天的放狗經曆，蒙毅噩夢般的身影已經深深的印在了衆人的心中。雖說不上聞之變色，但也絕不想單獨面對。

“不然呢？”公子斐白了他一眼。作為提議者，如果他都不能做到，那後面也不用玩了。況且，遊戲嘛就是要願賭服輸，不然就沒意思了。

“那要不我陪你去？”

公孫辰和公子斐的聲音同時響起。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公孫辰默默擡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人家才是親兄弟，他不争。公孫辰退出的很坦然。

“算啦，也不是多大的事。”

不過，公子斐擺了擺手拒絕了。他對蒙毅并沒有什麼害怕的情緒，問個問題還是可以的。是以，他隻伸手輕輕捏了一把清嫚的小圓臉，對她皺了皺臉，留下一句“被你害死了”就潇灑離開了。

清嫚呆呆的望着他離開的背影，好一會兒都沒說話。一直等公子斐站到蒙毅面前，她才恍然回神，害怕的拉住了公子扶蘇：“大兄，二兄會被大狗狗咬嗎？”她淚汪汪的問。“清嫚不是故意的。”

被拒絕後多少有點小失落的公子扶蘇一下就被她的話逗笑了。

“如果二弟真的被大狗狗咬了，清嫚要怎麼辦？”他忍着笑意問。

清嫚扁了扁嘴，哇的一下哭了出來：“清嫚不要二兄被狗狗咬！”她轉身撲向馮葵。

馮葵：“……”

救命啊！他這是造了什麼孽！不敢逃也不敢躲，馮葵手忙腳亂的安慰揮着小拳錘他的清嫚，感覺自己也想哭了。

“這誰寫的簽啊！”他欲哭無淚。

這邊馮葵無語凝噎，另一邊公子斐倒是進展順利。他很是坦然的在蒙毅身前站定，恭恭敬敬的向他拱手問候。

“什麼事？”自由活動時間蒙毅雖時不時會看一眼操場觀察情況，但也不是每時每刻都把心思放在這裡的。作為中尉丞，負責鹹陽邊防的他每天也有許多事務要處理。

“敢問先生，明日需跑幾圈？”

說着不怕，但正面對蒙毅的時候公子斐還是有些緊張的，他吞了吞口水，盡量恭敬而平靜的詢問。

“明日？”

蒙毅略一挑眉。他循着記憶裡的方向向他們這群人聚集的方向看去，隻一眼就差不多明了現在的情況了。“比輸了？”

公子斐幹笑了兩聲，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好在蒙毅也沒追究，爽快回答：“也是三圈。”

公子斐憂傷的望着他，希望他能改一改注意。蒙毅不為所動，反問：“多跑跑鍛煉身體，要不臣也幫公子補補課？”

公子斐趕緊告辭跑路了。

蒙毅為他消失的速度失笑搖頭，心下有點可惜自己家沒有适齡的孩子能一起玩。

畢竟是和王室的公子公主一起學習玩耍，為方便追責，嬴政要求所有入學學子的都必須是官将們的直系後代，不搞什麼旁氏遠親的。蒙毅與他哥哥蒙恬年齡與嬴政相仿，但結婚沒他這麼早，孩子便夠不上資格。

他女兒才剛兩歲，他哥蒙恬的後代還在肚子裡，也不知道他們入學的時候會遇上什麼樣的公子公主。

“在想什麼，難得見你這樣笑。”

正可惜着，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是秦王嬴政。蒙毅轉頭就要行禮，嬴政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低調出行，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剛才那是老二？”嬴政看着公子斐漸漸遠去的身影問。

“是，二公子剛來問臣明日跑步的安排。”蒙毅低聲回答。

嬴政沒有說話，他眼見着公子斐回到人群和其他人一起笑鬧才奇道：“連三公主都比不過，難道真是累到了？”

“或許是讓着三公主吧。”蒙毅也不清楚那邊是什麼情況，不過看公子斐這兩天的表現，肯定不會比不過三公主，所以他八九不離十的推測。

“哈，看來他們關系不錯。”嬴政很滿意。

他從小與母親一起在趙國生活，除了同為質子的燕丹幾乎沒有說得上話的朋友。等回了國，被立為太子的他身份又與其他人隔了一層，一直到繼位都與他父王的其他幾個孩子不親熟。

缺少親密無間的同齡人對嬴政來說并不算遺憾，但既然他的孩子不需去他國為質，不需要戰戰兢兢的生活，那他當然希望他們能互幫互助和睦友好的生活。是以，雖然他可以給每個人都單獨找伴讀，請先生——呂不韋對公子扶蘇就是這個做法——但考慮再三，他還是重開了學宮，讓他們一起學習，自由往來。

現在看來效果不錯。

“二公主的身體不太好，三公主還小，還要麻煩你多看着點。”嬴政囑咐。

“定當竭力。”蒙毅低頭。

嬴政點頭，很快離開了。他還要去問問學宮的其他先生，看看有什麼要調整添置的。

蒙毅恭送他離開，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宮門，他才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公子公主們的小團體上。

“王上都這樣說了，那要不要酌情減少二公主的跑圈？”他靠着的芷陽宮的大樹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