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了!爬個樹怎麼能這麼痛苦!這麼無聊!
強笑着送走監督的宿衛,公子斐兩眼無神的靠在了樹幹上。
是他的錯覺嗎?總覺得宿衛的防護一天比一天慢,他爬樹花的時間一天比一天多!
都是爬慣了的樹,有必要這樣嗎!他等的都要睡着了!
順着樹幹往下滑,公子斐坐在樹根上抱住了自己。
這才第十一天!還有足足十九天!
十九天!
這日子要怎麼過啊!
這一刻,公子斐砍樹的心都有了。
隻要把樹砍了就不用繼續爬了吧!一定是這樣的吧!
他坐在樹根上久久出神。
“公子,請起來吧,地上涼。”
公子斐在樹根上抑郁,身側,新來的内侍劉言小心的發出勸告。
“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公子斐不是很想理他,但良好的教養又讓他沒辦法真的不理,隻能沉悶回複。
劉言為難的望着他,無奈,便命侍女取了披風過來小心的披在公子斐身上。
公子斐:“……”
感覺不至于,又似乎有點被安慰到。
他擡頭,第一次認真打量這位被公孫蓉派來接替李淇的内侍。
“你姓劉,是從劉水那邊來的吧。”他幾乎是确定的問。
這個時代大多數黔首都沒有姓,隻是在宮中行走,便于區分同名,他們會自己給自己取一個姓。一般來說,就是以老家的地名或者老家周圍比較有名的地點作為姓氏。宮裡有很多侍女内侍姓趙,就是因為他們大多來自趙國,因戰敗被俘淪為奴仆。
“回公子,言确實來自劉水之畔。”劉言恭敬的回答。
這純然恭敬的态度讓公子斐有些掃興,不過因為想起了有趣的事,他堅持問了下去。
“相傳劉累為孔甲養龍的時候就住在那裡,你們那兒真的有龍嗎?”這是他無聊翻書時看到的,這時想起難免有些好奇。
劉言茫然的望着他,顯然對自己出生這塊地的傳說一點也不清楚。
公子斐:“……”
“好吧……”他無聊的又低下了頭。
片刻,保持着抱膝的姿勢,他給劉言複述了一遍劉累養龍的故事。
“說不定你的祖先也随劉累養過龍,要好好記住阿。”公子斐叮囑。
“臣,謹記。”劉言恭敬的行了一個大禮。
“行了,也不至于,起來吧。”無力的擺擺手,公子斐又在樹下坐了一會兒。他呆呆的望着天空的流雲,好一會兒,才起身讓劉言幫他整理。
“走吧,該回去了。”他率着一衆侍從回了内室。
洗個澡換身衣服,差不多也是晡食的時候了。公子斐恹恹的來到羽陽宮正堂,拖着腳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怎麼這副模樣?”自家兒子一日比一日頹喪,公孫蓉看在眼裡,爽在心裡。
看你以後還爬不爬樹!她笑盈盈的想。
“别提了。”完全明白自家母親在想什麼,公子斐悲傷的擺了擺手。
“看來王上的懲罰效果不錯。”公孫蓉笑道。“你這脾性,是該好好磨磨。”她這兒子天資脾氣哪裡都好,就是坐不住,一點兒也不穩重。一個沒看住,就不知去哪裡瘋了。
公子斐怨念的瞪了她一眼,見她笑容依舊,他幹脆叫人上菜了。
“還有十九天,很快就過去了。”公孫蓉輕飄飄的安慰。
公子斐埋頭苦吃,不理她。
湯飽飯足,剛還變扭着母子兩又坐一塊聊天了。
公孫蓉先是檢查了他的功課,确定和以往一般優秀後,她收獲了一堆玄裡玄氣的抱怨。
“蔔筮之術玄妙非常,你才看了個開頭,自然不懂。等以後學明白就好了。”公孫蓉對這些卦象其實也不是很懂,但她從小看《日書》對此早已習以為常。
公子斐扁了扁嘴,沒有回複。他想起了另一個問題。
“阿母,學宮的事怎麼樣了?”之前不是說五日麼,這都好幾天了,怎麼還沒有動靜?
“正要和你說呢,學宮的學佴已經選好,是綱成君蔡澤。”公孫蓉道。“大約再過幾日就會開課了。”
公子斐茫然的望着她:“綱成君?”長于後宮的他并不認識太多的前朝官員。
公孫蓉于是便向他介紹起秦國這位曆經四朝而不倒的傳奇國相。
“綱成君年紀大了,正是安享晚年的時候,這回王上可是親自去請他出山,拜托他照看你們這些小渾頭。到時候見了他你可要放尊重點。”公孫蓉警告。
“阿母說什麼呢!我一直都很敬老。”公子斐無辜的回視她,華陽太後可喜歡他了!
公孫蓉:“……”
“你最好是。”重重點了公子斐的腦袋一下,公孫蓉繼續說學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