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示廳整體呈現香槟色。
天花闆上排列着黑白琴鍵,中心垂落了一排音符狀的吊燈,四角的立柱上,幾個小球随着廳内播放的《卡農》循環往複。
中心的展台上是一塊多媒體屏,一位接待人員舉着話筒,給前來參觀的人們講解文藝複興時期的西方音樂。
這裡就是“音樂回廊”,是本屆榊原藝術博覽會西洋音樂分館的主打展廳之一。
長達一周的榊原藝術博覽會,由法國著名藝術新貴榊原家一力承辦。
不僅有音樂館和美術館,還涵蓋了各種各樣的樂器、名畫、珠寶、雕塑等各類藝術品,開幕日和閉幕日當晚還有兩場藝術品拍賣會。
此前一直在法國舉辦,但本次的舉辦地點卻定在日本長野縣。
這是因為榊原家的大小姐——榊原理子——如今在日本。
不過,榊原理子顯然對這個選址并不滿意。
“東京呢?大阪呢?沒有空閑的會場嗎?”
身着淺灰色風衣的榊原理子快步走出小提琴房,對着身後的薩恩不滿地抱怨,“為什麼把博覽會安排在長野?”
距離榊原理子來到日本已經有一年,然而她的基本活動範圍卻始終停留在東京,根本沒聽過所謂的“長野縣”。
藝術事業是她的家族企業。但公司有職業經理人打理,博覽會也有專人負責,她隻需要在開展後過來參觀一圈,拍照留念,在門外的宣傳闆上簽字,最多再參加一下晚上的拍賣會,接受記者采訪。
榊原理子的精力大半都投入進了醫藥化妝品公司。
她在聚會上找到的兩個合作方都是隻拿分成不管事的股東——雖然這也是她當初想要的結果,但批文件、看報表、研發新品、開晨會時,她還是會懷疑自己的選擇。
這一年裡,榊原理子甚至都沒參加過幾次派對。
一方面是因為她被工作壓得喘不上氣;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佐藤社長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很久沒有出現在鈴木春奈的派對中了。
沒有真理的派對總是圍繞着推理遊戲,偶爾一次還好,每次都是案件和推理,就算前方有利益驅動,榊原理子也快要吃不消了。
她本來就不擅長推理,薩恩的推理水平同樣一般,推理遊戲根本不在她的舒适區。
所以這段時間,她空閑時間除了抓着薩恩玩遊戲之外,就是寫教案。
《鞭子的藝術之一:手殘也能甩出的漂亮痕迹》
典型案例,佐藤真理。
“佐藤社長的‘手藝’慘不忍睹,但她的花樣多啊。”榊原理子忍不住哀嚎,“好想念佐藤社長……薩恩,你也一樣吧?”
雖然這麼問,她顯然并不在意薩恩的回複,擡眼掃過琳琅滿目的管樂器,榊原理子越過音樂回廊,半開放式的長廊在冬日裡還是有些寒冷。
離開内場的樂器陳列室,榊原理子回到了西洋樂器分館入口處。
正中心擺放着一架純白色的立式三角鋼琴,是榊原家旗下的品牌。
展會七天,每天上午十點到晚上八點,榊原家資助的鋼琴家會在此不間斷演奏樂曲。
音樂在場館中靜靜流淌,鋼琴前坐着一位身着黑色燕尾服的演奏者,他當前演奏的曲目是《G弦上的詠歎調》。
就在榊原理子經過鋼琴時,演奏者手上動作一頓,一個不和諧的音符突兀出現。
榊原理子并未在意——她甚至沒有聽出演奏者彈錯了音。
比起音樂,榊原理子對美術的鑒賞力更高,而此刻她正趕着去美術展區,更不會在意一個半點印象都沒有的演奏者。
榊原理子的身影消失後,鋼琴前的演奏者垂下眼簾,在内心默默發誓——榊原理子,如果這就是你侮辱我的手段,那我是不會就此屈服的。
雖然,我沒有錢,但我有尊嚴,尊嚴是無價的,金錢買不到我的尊嚴。
等着瞧吧,我是絕對不會、絕對不會做你的玩物的!
“大哥哥?大哥哥……大哥哥!”
站在鋼琴前,工藤新一看着突然停止了彈奏的演奏者,覺得這個人非常奇怪。
他演奏的是巴赫的曲目——巴赫很可能是福爾摩斯喜歡的音樂家——工藤新一自然也跟随偶像的腳步,學會了很多巴赫的曲目。
所以他現在就更覺得奇怪,畢竟在工藤新一看來,他隻不過是彈錯了一個音而已,除了擁有絕對音感的自己,應該沒人能聽出問題,至于因為這個直接停下嗎?
工藤新一背後白光一閃,開始了他(過)的(度)推(解)理(讀):“你心有旁骛,你不是真正的音樂家,你過來是因為其它事。”
“你是來找剛才走過去的那個姐姐的。”工藤新一補完最後一句。
鋼琴師臉色鐵青,這臭小鬼在說什麼,他才不是來找榊原理子那個女人的!
然而他的表情讓工藤新一更确認了自己的推理沒有出錯,工藤新一往後躲了躲,與惱羞成怒的大人拉遠距離,防止對方沖動之下使用暴力。
而他這一退,卻退到了另一個人懷裡。
“好厲害啊新醬,真不愧是有希子的兒子。”
工藤新一先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句式,随後,他便感覺自己的腦袋被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