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球負壓太大,虹膜自動彈出,晶片掉落在地,賀硝一腳踩碎,林熄的腰抵在問詢台上,被賀硝壓的微微向後彎曲。
“沒想到啊,平常風光無限的首席執行官,居然是個半瞎。”
打鬥聲驚亮了燈帶,林熄微微眯起眼擋光,胸口起伏:“滾開。”
“你這句話說的好無力啊。”賀硝的目光落到他眼角的兩顆紅痣上,狹促地笑了笑:“像隻被人捏在手裡的貓一樣。”
“放開。”林熄感覺自己的眼球疼的像針紮。
“那不行,這樣的林首席肯定很少見。”賀硝沖他晃晃手裡的眼球1号:“錄下來了。”
“你......放手!”
林熄極力抽手,賀硝五指收緊,捏住林熄的手腕,從口袋裡掏出神州用來拷自己的手铐,“咔哒”一聲,戴在林熄手腕上。
“你幹什麼!”
賀硝勾着鎖鍊,猛地一拽,林熄向前踉跄一步,賀硝順勢放開手,林熄重心不穩,由着慣性向地面栽去,視力的缺失讓他眼前一片模糊,他向空中抓握,卻什麼都沒有抓住,直直摔向地面。
最後一刻,賀硝伸出手,穩穩地攬住了他的腰,毫不費力地單手将他撈回自己身前,壓住了他的肩,将他推倒在問詢台上。
“我放開了,是你自己沒走。”
賀硝坦然說,他俯下身,湊近了林熄。昏黃的燈光下,那兩顆痣紅的灼眼,林熄看不清楚,卻能感受到賀硝的氣息靠近了,林熄的後背碰到了關閉選項,檔案室管理員被關閉了,賀硝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說話,一時間四下寂靜,偌大的檔案室裡隻有他們兩人,彼此呼吸交錯,氣息糾纏在一起。
燈帶慢慢熄滅,半晌,林熄抿了抿唇:“惡心。”
“如果我放開,會發生什麼?”賀硝沒有動,盯着那兩顆痣,聲音又低又沉。
林熄閉了閉眼,強忍着近距離接觸帶來的胃中不适:“我會把你丢進焚燒艙。”
“哈。”賀硝笑了一聲,拇指劃過林硝的側頸,向上一推,迫使他向自己展露脆弱的脖頸。
他盯着那段脖頸。
“瘋狗。”林熄看着黑洞洞的天花闆:“不能控制欲望的人,就是瘋狗。”
“那你呢?林首席就無欲無求了?”賀硝捏住他的雙頰,擺正他的臉,仔細觀察那兩顆痣,口中說:“你們這種人,才是想要最多的吧?你們恨不得這個世界都塞滿你們的錢,不惜一切,不擇手段。”
他放開了林熄的臉,仍然壓着他的腰:“人類都已經要完蛋了,你們為什麼還這麼想要錢?”
“你覺得我和他們一樣,都是劣等基因,對吧?”賀硝揚聲,燈帶驟亮,林熄感覺自己的雙眼正在被光灼燒,聽賀硝說:“我也覺得你和他們一樣,虛僞、自私、貪婪。”
林熄沒有說話。
“覺得自己偉大的不得了,什麼拯救人類、保護人類,這些話就是自己惡心自己,”
賀硝看着林熄眼尾泛紅,在燈光的刺激下溢出一點淚,戲谑地說:“你們壓根沒把我們的命當命,但其實你們一旦沒有了那些高科技産品,什麼也不是。”
“甚至不如我這條瘋狗,你給我的那兩槍,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開槍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會有現在這樣的時刻?”賀硝抹掉他眼角的淚,指腹觸碰到那顆惹眼的紅痣:“身為首席,你現在什麼也做不了——你在發抖。”
林熄閉着眼,聲音發顫,一字一句地說:“放、開、我。”
賀硝不想放開他。
他越這麼說,賀硝就越不想,林熄給了他兩槍,是真把他當條咬人的狗,可他現在卻輕而易舉的把林熄捉住了,除了他,沒有人見過執行官這幅光景。他圈着林熄,看着林熄什麼都不能做,隻能閉着眼睛用發顫的聲音罵自己瘋狗,這種快感和打一場勝仗不一樣,是一種更加隐蔽、更加偏僻的快感。
他的心跳加快了。
這次不需要防護服提示,他自己就感覺到了,不僅僅是心跳,他後背在出汗,臉上的汗珠順着他的額角往下滑,口幹舌燥,他向來穩定的身體正在經曆一場急劇的動蕩。
是因為那兩顆紅痣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