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懷沖他大喊,下一刻,那人後腦被槍托擊中,力道之大,他的防護服檢測出了腦震蕩,那人搖晃兩下,倒了,身後露出賀硝的身影。
“說了叫你别打我,看看身後啊。”白懷嘀嘀咕咕落了地,通訊器傳來賀硝沉重的呼吸聲。
“還剩多少?”白懷問他。
賀硝眼前開始發白,搖晃一下,說:“10%,899把氧氣閥炸開了。”
“别死我跟前。”白懷說着,抛給他一把滿能量的離子槍。
賀硝一哂:“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神州科技大廈的遠程控制室裡,全息屏前的年輕人緊緊盯着74号輻射區的戰況。
身着奧林匹克公司防護服的雇傭兵在煙塵與毒氣中行進,幾乎沒有人能夠擋住他的攻勢,精準的槍法讓他為自己開辟出一條路,閃躲、擊打、格擋都幹脆利落,這表明他曾接受過良好的訓練,除去遠程射擊的槍械,近身搏鬥成為他的優勢,而放大後的畫面明明顯示着他的氧氣閥已經破裂,他正處于極度缺氧的環境中,反應出的毒氣也在源源不斷的進入他的身體。
“把這段視頻發給首席。”
年輕人說,他身邊的技術人員點點頭,選中的發送界面上顯示着“林”字。
兩分鐘後,“林”給出了答複:
把他帶回來。
賀硝呼吸沉重,扣動扳機的手指不受控制的發顫,毒氣侵蝕了他的身體,頭痛欲裂,嗓中好似火燒。
“賀硝?賀硝!”耳邊依稀傳來白懷的呼叫。
“警告,警告,氧氣含量2%,1%......”
賀硝聽見自己的心跳,眼前一片空白。
“這是在他的防護服上發現的。”
“H7-690?他的編号嗎?”
賀硝緊閉的雙眼察覺光亮,十分刺眼,是合成波麼?他在心裡想。
下一刻,神州科技公司的活體研究室中,健壯的雇傭兵猛然睜開眼,周圍的研究員驚呼一聲,賀硝條件反射地想要坐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脖子被禁锢住了。
不僅是他的脖子,還有手腕與腳腕,他正像個試驗品一樣躺在觀察台上,而且隻有底褲。
兩盞消毒燈明晃晃的在他頭頂,他眯起眼,聽見有人說:
“首席,他醒了。”
片刻後另一道聲音響起:
“送他去Sa1實驗室。”
這聲音冷的像流水。
賀硝莫名奇妙的想,好像他很小的時候在家後面看見的一條溪,那時候的深秋已經是極端寒冷的季節了。
他是在基地出生的,小時候父親告訴他,這個基地叫“方舟”——諾亞方舟,基地保護他們,就像愛護自己的孩子一樣。
賀硝以前這樣覺得,後來漸漸長大,到六歲的時候他就不這麼覺得了,他慢慢知道有人住在高樓大廈,享受溫暖的陽光,在山的陽面,而他和父母隻能蝸居在小小的房子裡,劣質的鋁合金房子冬天會漏風,山的陰面終年難見到陽光,而小小的他也難以翻過大山。
那條小溪,他偶然發現的,不知道哪次地震震出來的溝壑,在寒冷的深秋,他試着把手指伸進溪流,冷的要命,刺骨的溪水好像要把他的手指咬掉。
他把手指伸給父親看,凍的紅腫,看着可憐,父親笑着把他抱在懷裡,用撿來的制熱機取暖,制熱機轟隆響,垂危的老人似的咳出一點稀薄的暖氣。
後來是隕石、輻射......一切都消失了。
固定器被掙脫,賀硝撞在防護罩上,被反彈回研究台,防護罩柔柔的接納了他的擊打,然後将他的力氣原原本本的返還給他,這是神州崇尚的“防護”,是以柔克剛。
他環顧一圈,沒有看見那個聲音的主人,聲音是從面前年輕人的腕帶上傳來的。
“别掙紮了,這是我們公司研究出來的科技,你知道我們是搞什麼的吧——防禦,你出不來的。”
面前的年輕人背頭梳的一絲不苟,懷裡抱着一沓資料,襯衫紮進褲腰中,兩條細腿兒顯得西裝褲管都有些晃蕩,玻璃外來來往往的人穿的都與他差不多,應當是工作服,賀硝看見他胸口的小工作牌上顯示着“王承麟”三個字。
他念了出來,王承麟有些驚訝:“視力這麼好?”
賀硝默認,問:“其他人呢?”
王承麟說:“不用擔心他們,都活着,你們可是珍貴的觀察樣本,公司很重視你們。”
“在哪兒?”賀硝的喉嚨正在自愈,此刻有些沙啞。
王承麟很大方的打了個響指,後面的操作人員配合他耍帥的動作,賀硝四周的牆壁影像消失,他看見了H7其他隊員們,都被隔絕在觀察台上。
“他們的清醒時間與你差不多,你真是厲害,隻有你中了毒,還缺氧,又注射了鎮定劑,換别人早都死幾回了,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