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終會在斯坦福的引薦下前往貝克街221号,并成功與房東太太簽下租約…”華生用手指揉搓着薄薄的紙張,有點不耐煩地啧了一聲:“斯坦福都被你用成租房中介了,我到底是要和誰當室友?”
“夏洛克·福爾摩斯。”在華生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邁克羅夫特微笑着确認了對方的懷疑:“你沒想錯,你接下來要假借室友身份監視的人正是我的親弟弟。”
華生氣沖沖地離開第歐根尼俱樂部的時候,斯坦福已經等在外面了。戴着黑框眼鏡的圓臉男子坐在馬車上,探出身子笑眯眯地看着華生,還伸出一隻手,似是想将對方直接拉上車來。
“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是在發什麼癫?”華生毫不遮掩地咒罵着剛剛才給自己下達離奇任務的大導師:“監視他的弟弟夏洛克·福爾摩斯?這種事為什麼不讓他家裡來做?”
“他們兄弟倆的母親是雪萊·福爾摩斯夫人,身為前任大導師的她最終肯定也會将監視任務轉移到我們頭上來的。”斯坦福好脾氣地笑了笑,并用口袋裡的手帕擦了擦鏡片:“往好處想,華生,你終于能夠常年留在倫敦,過過安穩日子了,不是嗎?”
“那我為什麼要用假身份?”華生煩躁地看了一眼窗外:“刺客身份怎麼了?我怎麼就得僞裝成退役軍醫去接觸他了?”
“小福爾摩斯先生不知道刺客兄弟會的存在。”斯坦福給出了一個華生完全沒有想到的答案:“事實上,小少爺連鷹眼都沒有,他隻是個‘柔弱無助的普通人’,至少雪萊夫人是這麼看待她的小兒子的。”
“但是?我等着你繼續補充呢,斯坦福。”華生俯身拍了拍在刻意賣關子的斯坦福的膝蓋:“有話就直說,我的老朋友,說話藏一半的人是很容易被暗殺掉的。”
“福爾摩斯兄弟倆似乎都挺熱衷于不務正業的,邁克羅夫特入職白廳并成為了文官長,夏洛克作為他的弟弟自然也不遑多讓。”斯坦福似是想到了什麼,不禁笑出了聲:“雪萊夫人真該好好看一看蘇格蘭場的内部統計文件,數一下她的‘柔弱無助’的小兒子近些年來都送了多少罪犯上絞刑架了。”
“他是蘇格蘭場的警探?”華生詫異地問道:“弓街男孩,這确實是個意想不到的就業選擇。”
“也不是。”斯坦福皺了皺眉頭:“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小福爾摩斯先生的職業是什麼。雖然他在醫院的化學實驗室工作,但他的主業顯然不是這個。他經常與蘇格蘭場的警探們合作,但也不不是我們認知中的私家偵探。總之,小福爾摩斯先生現在應該還在化學實驗室,我這就帶你去見見他吧。”
化驗室是一間高大的屋子,裡面散亂地擺放着椅子和桌子,低矮的桌子上邊放着許多蒸餾瓶、試管和一些閃着藍色火焰的的酒精燈。屋子裡唯一的人類坐在較遠的一張桌子前邊,正伏在桌上聚精會神地看着什麼。
他似是聽到了華生和斯坦福的腳步聲,回過頭來瞧了一眼,然後就跳了起來,高興地歡呼着:“我發現了!我發現了!”他一邊說,一邊舉着試管朝門邊的兩人跑了過來:“我發現了一種試劑,隻能用血色蛋白質來沉澱,别的都不行。”
斯坦福會意地朝華生揚了揚眉毛,然後清了清嗓子介紹起了兩人:“華生醫生,這位是福爾摩斯先生;福爾摩斯先生,這位就是華生醫生。”
“您好。”福爾摩斯使勁地握住了華生的手然後有點賣弄意味地揚聲說道:“我看得出來,華生醫生您不久前才從阿富汗回來。”
“可以告訴我,我是在哪裡露了餡嗎?”華生輕聲笑了起來。
“這沒有什麼。”福爾摩斯不在意地揮了揮手,而是将手裡的試管高高舉起,并放到了華生面前:“現在要談的是血色蛋白質的問題,您一定已經看出我這發現的重要性了吧?”
已經很多年沒有正經接觸過醫學的華生開始瘋狂地在腦海深處挖掘這一部分知識,并有些支吾地回應道:“從化學上來說,這一發現無疑很有意思,但是在實用方面…”
“這是近些年來,實用法醫學上最重大的發現了。難道您還看不出來,這種試劑能使我們在鑒别血迹上百無一失嗎?請到這邊來!”福爾摩斯急忙拉住華生的袖口,并将對方拖到了他原來工作的那張桌子前面:“咱們弄點鮮血。”福爾摩斯一說完,就用針頭刺破了自己的胳膊。
“現在把鮮血放到一公升水裡去,然後您就會發現,這種混合液與清水無異。血在這種溶液中所占的成分還不到百萬分之一。但是呢…”福爾摩斯将幾粒白色結晶放了進去,然後又加上了幾滴透明的液體。
不一會兒,溶液現出了暗紅色,一些棕色的顆粒漸漸沉澱到瓶底上。
“過去人們會用愈創木液試驗的方法來進行檢測,但這種方法既難做出來,也很不準确。用顯微鏡檢驗血球的方法也同樣不好:因為如果血迹早已幹涸,再用顯微鏡來檢驗就不起作用了。而現在,不論血迹新舊,這種新試劑都一樣會發生反應。假如這個試驗方法能早些被發現,那現在世界上數以百計的逍遙法外的罪人早就受到法律的制裁了。”
“的确如此!”華生贊同地點了點頭,并已經開始思索起新的血液處理方式,以避免自己在未來因這種試劑而暴露。
“那麼,親愛的朋友們。”福爾摩斯終于意識到斯坦福兩人應該并不是為了查看自己的試劑而來的,于是微笑着朝斯坦福問道:“我可以問一下,你們來實驗室裡找我,是為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