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無需做什麼,便能擁有所有人的目光。
常理應當如此。
她也習慣了如此。
可在她面前的不是一幫常人。
在場的唯一一位女性自不用說,萏嫫一族還從未在相貌上吃了虧去。徐栩冷哼一聲别開了頭,出聲跟表情僵硬的非古抱怨,研究出這轟炸機的人定是傻子洗泥巴沒事找事,得來非古無聲的肯定。
蕭海魄依舊耿耿于懷郝夭阙那飛天一腳,奈何讨厭之人偏生将掌心怼上了他的面頰,他四肢淩空張牙舞爪,卻連他的衣角都挨不上邊,氣得蕭海魄幾乎想上嘴咬死他。
郝夭阙擡起剩餘的另一隻手,自然而然往身邊搭去,一下勾了個空。
“顧灼青......”
顧灼青早就走出了百米開外,好像不認識這群人。
紅衣女輕掃眼神,興緻頗高地看着面前這群人。一個低等萏嫫,三個人類,一個靈幽,哦?還是将級的......倒是有趣。
毛驢已馱着主人漸行漸遠,美人還在回首看向郝夭阙追逐顧灼青的背影,一時竟将目光忘了收回。
“灼青~你要去哪裡呀?”蕭海魄惡狠狠盯着半個身軀都壓在顧灼青身上的人,他無從插腳,也就隻能将小鹿眼眼巴巴投向顧灼青,可明顯被那人無視了去。
顧灼青垂眸,很慢地問脖頸處那顆毛刺刺的腦袋,“什麼時候回去?”
這問句唰的一下就将那人炸了毛,郝夭阙發狠似地捏住顧灼青的雙頰,齒間磨了兩下,不發一語地走了。
蕭海魄趁勢挂上了顧灼青的肩頭,被後者後退一步側身躲開,然後便在顧灼青的冷臉下再不敢放肆靠近,隻能委屈地對着手指。
“你何必。他請假三天而已……”不過是想見你。
顧灼青淡淡看着徐栩,眼神裡沒有一點波瀾。
“你不該帶他來的。”
“你家小朋友想着來,說得好像誰攔得住似的。”
顧灼青愣了下,再擡眸四處張望,已然不見郝夭阙的身影。
“他說得沒錯。”非古看着顧灼青朝着郝夭阙消失的方向奔去,“你那個學生,就算能看到校車,準待校生,但是畢竟沒有玊璜的正式指令,你不應該随意帶他來的。”
徐栩搖頭,眼神卻異常堅定,“非古,他這樣的人,如果因為玊璜這些條條框框而被擋在大門外,是誰的損失?”
非古嗤笑,“我可看不出來他有什麼過人之處。”
徐栩揮開花翼,不欲與之争辯。
“等你能不靠密令逃脫防入令再說吧。”
這裡是雙椿空間的可可那達島,島嶼群環繞玊璜,隔成了一條天然的防護帶。
玊璜立處之中,與島群之間隔着一條緻命的流沙。沙中多毒物,一口便能置獵物于死地,無關種族。在這裡,擁有違背一切現實世界的常識與力量,并非科技,而是與生俱來。
可可那達島沒有黑夜白晝,無談一年四季,更觀賞不到雨雪霧霜,永恒的落日之島。四周一切物體的誕生與演變,全靠上島之人的感知。當你心存恐懼,認為對面的東西能将你打倒,那麼它就能變成這世界上最強的怪物。
這是所有進入玊璜學生的第一道考驗。
也是逼退所有企圖妄想進入玊璜的第二道難關。
有多少人折在了這裡,早就數不清了。
屍骸早已成山。
而顧灼青就在剛剛接受了這道考驗。
順利踏出幻境。
“那我倒好奇了。”郝夭阙呼出幾口帶着血沫的濁氣,斯哈一聲,嘴角因為說話再次牽扯到傷口。
“真她媽難纏,艹。”
他的處境并不樂觀。
對面的怪物形容枯槁,腦袋薄如蟬翼,似風一吹便能飄走的紙面人,可身手卻十分靈活。尤其是他們那與肩比高的兩條腿,幾乎沒有軀幹的束縛,進攻時似靈蛇遊動,一旦纏住敵人,那腿竟無端端生出倒刺,紮進肉裡再拔出,能扯下一整塊皮肉!
顧灼青看向自己的手臂,再擡眸眼神已寒上幾分,出手較前更為狠勁。
紙面人從後側方來襲,顧灼青擡手格擋對面的攻擊,腰腹後仰立刻躲開橫掃的一條腿,然而後側方的襲擊更快更緻命。
他本想獻出手掌全力接下這跟腿上的毒刺,隻聽“噌”一聲響,空氣裡劃過幾絲震顫,随後什麼東西勢如破竹呼嘯而來,“噗嗤”一下,紙面人那條腿立刻在顧灼青面前炸裂開來,黑血濺上了顧灼青瞪大的瞳眸。
眼前那柄長木倉通體墨綠,柄下段七分處有三寸冥刻文,銀色木倉頭如竹葉般筆直鋒利,内嵌琉璃波浪紋,頭柄連接處,那套了一圈寬松黑環的葉狀體流纓,正發出铮铮珠盤輕碰之聲。
顧灼青一下恍了神,眼前閃過剛找到郝夭阙時,他正被這群紙面人圍攻的畫面。堪堪跟他解釋完可可那達島的位置和作用,他的手臂就被紙面人劃傷了。
“喂,再發呆,我們就要被這群紙袋子戳成肉餅了。”
顧灼青眨了下眼,神思回歸,可記憶還停留在之前那一幕,他喃喃一句,好奇......什麼?
郝夭阙大面積橫掃一片區域的紙面人,跳躍至空中旋轉180度,長木倉出鞘立時淩空而下,給身下的紙面人最後一擊,“好奇你不但再次踏入幻境......”紙面人“嘭”的一聲炸裂,黑血四溢。
手腕一擡,他回身随手挽了個花木倉背在手後。
那人面容佼佼風姿卓卓,涼風混着血氣吹亂了碎發,捎來,“還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