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
他倆異口同聲道。
領頭的獗狌在竹甬道形成的刹那就開始破壞,為時還是晚了點,獵物們乘着水圈早已飛速逃離。
豬面猴們的反應明顯比它們的獗狌主人要快上些許,它們占着自己體型嬌小靈活,幾步就追上了水圈,直接跳趴在上面,将捆住雙手的橫杠狠狠砸了下去。
沒幾下,屏障便被破了一個裂口。
獗狌眼看有望,急吼吼一哄而上企圖趁勢追擊,結果被一堵無形的牆咚咚兩下彈了回來。
獗狌們大怒,瘋狂用石塊斷樹攻擊,均被那堵牆反彈了回來,全報應在它們自己身上。海底逐漸湧來一股低氣壓,直将怪物們逼退圍聚在小院内,山巒相互碰撞,萬地龜裂。
“一群雜碎。”
百束藍光從天而降,餘涼破從中悠悠現形。
獗狌們嗡嗡低語,自發的将領頭護在身後。餘涼破低沉的嗓音回旋在獗狌頭頂,它們隻是嗚嗚鳴叫,領頭沒說話,誰也不敢接餘涼破的茬。
“愚蠢。”它上下漂浮幾分,祥雲瞬間散成萬道雨箭,直接射入想要偷襲反被暗殺的豬面猴腦門。
失了奴隸的獗狌雙眼通紅,恨不得捏爆面前這顆水滴!
領頭撥開擋在身前的手下,眉心兩道通紅的劃痕,那是被無數手下指尖扣過的痕迹,那是成為首領的必經之路。
這是俯首稱臣,這是首領的榮耀。
它從背脊的大山處取下一顆渾圓的寶石,緩慢劃過額間的紅印,直至放出五彩光芒,才緩緩遞于餘涼破面前。
“你,收下。”
“五将石?你要和我交易?”餘涼破大笑出聲,仿佛看到了天大的笑話,“區區獗狌,竟想與神明做交易。”
“可以。隻要心意夠足。”領頭很是自信,完全找不到餘涼破拒絕五将石的理由。
飄長尾翼從餘涼破的尾部緩緩伸前,最終張開似五指,輕捧着寶石的底托湊到了它藍黃的鴛鴦眼下。
傳說五将石聚集了天地間最強将軍的英靈,擁有它就相當于擁有了所有戰士的臣服。這是戰鬥力的頂峰,是每個沙場舔血之人夢寐以求的寶物。
“不如你告訴我……”五将石咔嚓一聲破裂,碎成齑粉化作了塵埃,“是誰,允許你們闖進溟戈漠壁的?”
談判的信物都被摧毀,還有什麼交易可以進行。獗狌們舉掌握拳,嗷嗷呼叫,就等領頭一聲令下将面前的狂妄之徒捏碎。
“不喜歡?”領頭擺手示意安靜,從懷中掏出一塊四方玉牌遞了過去,“這個呢?”
餘涼破猛地扯過玉牌,犄角已呈鮮豔的紅,那是它的怒氣突然飙升所緻。“你從哪裡得到的?”
“撿。”
紅色火焰褪去,它冷冷問,“你求什麼?”
“命。”
别說它們十幾個獗狌,饒是上百個獗狌被砍都不夠餘涼破喘氣的。
天地之間,它幾乎沒有對手。
種族的延續是首領的使命,再多的财寶和屈辱,都比拟不及族滅。隻要餘涼破想,它就能做到。
“可笑。我為什麼不能奪了玉牌再殺了你們?你憑借什麼在和我談條件?”
“我知道,更多。十年,告訴你,一次。隻要,不死。”
“溟戈漠壁被你們毀成這副德性,你想全身而退?況且……”卷翼如絲般飄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繞上獗狌小弟的脖子,狠狠一絞,那蝼蟻當場喪命,“我已經找到他了。”
它說這話時,不自覺散發出了一股令人十分愉悅的味道。抵制力差的獗狌已經陷入了自我陶醉的幻境,根本無法逃脫。
領頭總算露出難堪的臉色,索性破罐子破摔,扯過一個手下的山背抓到面前,直接折了它的脊梁丢到餘涼破面前。
“這樣,可以嗎?”
弧形嘴下沉了幾分,黃瞳在話語的末尾瞬間轉黑,眸中心呈現旋轉的漩渦,直接将領頭吸附了過來,尾翼突然捏上它的下巴。
餘涼破惡狠狠地問,“你們在滅了釣沙人的時候,有沒有問過他們,可以嗎?!”
咔嚓一聲,領頭的下巴頓時被捏得粉碎。
獗狌裡有受不了領頭優柔寡斷的,終于在此時點燃了炸藥的引線,轟的一聲将理智燒個精光。
它們本來就是怪物,為什麼要做和神談判這種愚蠢的事情!開山斧從頭錘下,領頭唰的一下,整一個被劈成兩半。
“娃娃阿瓦,烏—”
新的首領誕生,獗狌們頓時熱血沸騰,戰鬥的精魂被重新點燃。它們一窩蜂圍堵上餘涼破嬌小的身軀,能壓死就是賺到,壓不死也漲了我方的志氣!
可再多的無用功在餘涼破看來都是笑話。它們首領自以為是地談判也好,這些手下不自量力地撲食也罷。
藍瞳閃爍兩分,天邊海底突然驚現一輪血月,将整片大地染上了死亡的顔色。獗狌驚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逐漸開始扭曲,不過幾秒間,身體呈現四分五裂之态,連慘叫都隻被壓在喉間來不及發出,這些屠戮者已經化作青煙被吸進了血月裡。
紅色隐去,四周又是無盡的黑,一切都在悄無聲息中結束。
白撿了兩個便宜。
掂量着手上真的五将石和四方玉牌,餘涼破上下蹦跶,歡唱着咿呀咿呀消失在了小院裡。
栅欄門在吱呀聲中緩緩阖上,所有屍骸都被埋葬在了這裡。小院恢複了他們初來時的模樣,空無一人。
暮夜之森的大火逐漸平息,冥魚的小燈投射在院口,直到響起一陣淩亂的腳步聲,才倉皇逃離。一隻微胖的手搭上栅欄門,一把推開。原先空無一人的土地霎時觥籌交錯座無虛席。
“青蕲(qí)方。”
來人一聲叫喚,杯盞叮當瞬間停格在當下,滿座人臉齊刷刷朝門口看來。
“一繩,這趟出工危險不小啊。”
在座一個頂着榔頭的男子喊道,端着酒壇往他的方向走來。